“怎,怎么了!伊狄?”萨德·霍尔手忙脚乱地从伊狄的膝头爬起来。
还没等到回应,她们就看见这间“牢房”的大门缓缓旋开来,露出后面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影,银灰色的头发从下面蓬乱地长出来,像一团团被雪覆盖的草。
“是你。”伊狄说。
男孩也露出了兜帽下的那双眼睛。毫无生机的灰色,却在此时闪着莫测的光泽。
“是我。不过你们……倒在我意料之外。”
毫无疑问,他指的是伊狄抱着萨德坐在地上的这一情景暴露出的问题。这是一间再简陋不过的死去的中年男巫师的朴素、脏乱的卧室——到处是乱扔的毯子、一个靠枕、还有一些陈旧发黄的杯子。地毯上烧出了好几个洞。伊狄就坐在中间这些堆起的毯子中央,萨德靠在她的膝上,简直像是刚从祖母的怀抱中苏醒。
但警报声仍在响,外面一片嘈杂,并不是东拉西扯的合适的时机。
“外面发生什么了?”伊狄盯着他,“你又为什么过来?别告诉我这都是你安排好的。把我关起来,然后私下找过来……还有谁在你的算计之内?”
“什么意思?你们,你们很熟吗?”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丝惊恐的语气。
然而没有人理会萨德。就连伊狄也只是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喂……”她在这轻柔的敷衍中泄了气。
“你的问题太多了。”沃伦则说。
“哦,我知道,”伊狄撇了一下头,“你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对吧?我想起来了。这些对你来说大概并不重要。”
“看来你还没彻底忘记我们的约定。”
“我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不过恐怕这一切由不得你。无论你想把我带走,还是怎样,我都是不会同意的。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在这里和你发生无谓的对抗——除非你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以及你是怎么进来的。”wWW.ΧìǔΜЬ.CǒΜ
沃伦皱起了眉头。
“你……”
“对,我不相信你能一个人突破帕特尔还有其他巫师。当然,或者只是我小瞧你了。”
但沃伦只是盯着她,停顿了很久。
“是吗?”
伊狄似乎彻底失去了耐心,“这恐怕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吧,和你妹妹的相比。”
萨德心惊胆战地抓紧了伊狄的斗篷边缘。因为就连她也感觉到这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全部冻住了,简直就像彻底进入了冰天雪地一样。也许比屋子外面的气温还要寒冷。
尽管沃伦的表情依旧是一成不变的,但她能感觉到他眼睛里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伊狄!呼哧,呼哧——霍尔?”
沃伦差点被后面的一团什么东西一头撞往地上,刚才的气势瞬间没了。他转头看着把他撞倒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伊狄一下子站了起来——萨德哎哟一声,差点摔在地上。
是佩吉冲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灰头土脸的马尔福,两个人扛着飞天扫帚,扶着门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佩吉还是保持抬着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两个女孩。
霍尔刚才半个身子都靠在伊狄身上,像是枕在她的膝头刚醒来,直到伊狄站起来。这倒是让她和霍尔保持了一段距离。
“佩吉?你们怎么来了?”伊狄语气轻柔。
“……嗨,就是,呼哧,就是……有点担心你。”
佩吉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伊狄注意到她的耳根泛着粉红,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
“什么?我没听清。”
“我……我担心你!”
伊狄笑了起来。霍尔惊悚地抬头看着她。
“哦,终于不生气了?”
“只是不想和你计较了而已,”佩吉甩了甩袍子,“不过别以为就这么过去了。你到底瞒着我什么,这事还没完呢。”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马尔福震惊地说。
“嗯,我知道了,”伊狄冲着他们点了点头,“……谢谢。”
“谢什么?”
“当然是谢我原谅她了啊,”佩吉拍了他一下,“不然呢?”
马尔福捂着脑袋,恶狠狠地瞪着佩吉。
“没事吧?”
“哎?”
是伊狄开口了,这次不是对她,而是对地上的沃伦,她甚至还伸出了一只手。佩吉小心观察着她的脸色。还好,依然没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
“你在对我说话?”沃伦却继续坐在了地上,“收起你假惺惺的这一套。我们应该都很清楚彼此是什么人。”
伊狄收回手。
“没事就好,”她语气中甚至带了一分歉意,“总而言之,我得代佩吉像你道歉。她是为了我才急匆匆地撞到你的。希望你不要计较。”
沃伦刚想冷笑,佩吉却已经急冲冲地插嘴了。
“他没事,居然还这么不礼貌,还说你假惺惺。伊狄,不用对他这么客气!”
“你怎么这么粗鲁!”没人扶霍尔,她也立刻站了起来,“不可以这样对沃伦说话!”
“你……”
“好了,”伊狄微笑着说,“我怎样都没关系的,但是就像德拉科说的,现在恐怕不是我们继续吵架的时间。”
外面急促的警报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十分不妙。伊狄已经至少能听出五个人正朝这个方向奔来。很难让人忽视。
“噢,对了!”佩吉一边上前,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了出去,“这是你的吧?我们趁他们不注意找到的!”
伊狄接过,才发现是她的紫衫木魔杖。长度,独有的纹理都在叫嚣着它主人的名字。拿进手里摩挲,她的心里顿时温暖了一些。
“没错。谢谢。”
“等等,我的呢?在谁那里?”霍尔打了佩吉的胳膊一下,“你们没一起拿过来?他们应该放在一起了呀,我们的是一起被没收的。”
“哦——你的呀——没拿,”佩吉学着马尔福平时的样子,拖长了声音,“凭什么我们要拿?自己去拿吧,我们赶时间呢!伊狄,我们走……行吧?”
“当然。”
伊狄憋着笑,跟着他们往窗边去。佩吉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挽着伊狄瞪了霍尔一眼,然后就唤醒了扫帚,横在她们面前。德拉科也一样。两人都熟练地跨了上去。
“伊狄上我的扫帚吧!”
伊狄点点头,坐上去抱紧了佩吉。扫帚轻巧地一跃,就飞出了窗框,这是在那栋药剂师住的房子的二楼,雾气散了一些了,一轮圆月露出来,看起来离她们尤其地近。
她们等了一会儿,却还没见马尔福飞出来。只听见几声哐当的声音,两个人一个揪着一个的衣服,就骑着扫帚摇摇晃晃地窜了出来。德拉科背后居然是沃伦。
“嘿,别缠上来!死基佬!”
“喂,你们在干什么?”佩吉大声问。
“他非要跳上来!”
“伊狄,履行我们的约定!”沃伦厉声说道,“别忘了我们的条件!”
“约定?什么约定?”佩吉扭头,又泄了气,“难道这也是你瞒着我的一部分?”
“见鬼,有人来了,先走!先走!飞走!”德拉科突然大叫起来。
原来屋子的门再一次被撞开了,甚至能能听见嘈杂的人声和霍尔尖叫着说他们就在外面。
“等等!”
是布雷司的声音。伊狄让佩吉停下来,她们立刻看到窗户里探出一个棕色的脑袋。
“是我们!那两个巫师正在被特伦斯和赫敏耍得团团转呢!”
“两个巫师?真的吗?”伊狄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具有侮辱性,“就只有两个巫师看着我们?就凭你们三个?”
布雷司一甩头,一脸骄傲。他大概完全听不出来。
“是真的!我们偷走了他们的魔杖!简直太简单了,那两个蠢货——我是说——他们太小瞧我们了。我们触发了警报,又趁赫敏问他们问题的时间分走了他们的注意力。”
“呃,我很惊喜,真的。布雷司,”伊狄说,“我没想到你们都会来救我。这下我们都成了共犯了。”
“共犯?噢……该死。”
伊狄本以为布雷司会开始灰心丧气,但他马上提起手,把另一个真正垂头丧气的女孩揪了起来。
“不过,这也许是一件好事,”他咧嘴一笑,“现在我们暂时有了优势。我们可以把她打一顿,让她再也说不出污蔑你的话来。”
伊狄和被提起在窗口的萨德互相瞪视。她感觉要不是这样,自己或许会无法面对布雷司那张真诚的脸。这一秒之前,她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这样一来,她也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好吧,我必须现在就跟你们解释清楚,”伊狄还是把视线转向了布雷司,“没有什么冤案。没有污蔑。我和萨德说的都是真的,因此,也都是假的。我们已经有了约定。”
德拉科冷笑了一声,但布雷司和佩吉扭曲的表情都证明了他们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她这是什么意思。
“没错,”萨德艰难地扭转脑袋,忿忿地说,“我们俩是不可能背叛彼此的。否则我们都完了。请你马上停止对我的暴力。”
“约定?你们刚才不还是……啊,对了,我进来的时候你们好像……抱在一起——”佩吉显得有些惊慌,“——好吧,对不起,我其实一直在想这件事。我想还是很在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明白?她们俩已经打算一起隐瞒下去了。”德拉科说。
“原来如此,”布雷司忽然说,“约定……是吗?和她的?”
很难看出布雷司在想什么。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手中的萨德,甚至没有和伊狄对视。隔着夜晚冰冷的空气,他就这么紧紧地攥着萨德的衣领,手上的青筋颤抖着。
佩吉也罕见地没有反驳德拉科的话,她沉默地坐在扫帚上,空气似乎冻结了起来。
伊狄忽然抬头,因为月光在这时透过雾气,彻底地照耀下来。照在他们六个人身上。这很奇妙。往常这些月光对她来说是惨淡而寒冷的。
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容。
“好吧,布雷司,佩吉,我得承认,我其实……完全没想到,”伊狄打破了死寂,“当我单独和萨德在一起的时候,我只考虑到我自己怎么解决这件事。我完全没想到你们会来。你们知道的,一直以来……我都对自己的能力最有自信。”
“当然,我知道。你总是什么都瞒着我。”佩吉说。
伊狄注意到她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仔细一看,佩吉在她前面好像已经眼泪汪汪的。她伸手上去,指尖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晶莹的液体和脸上的绒毛,让人感觉痒痒的。不过,佩吉倒是一声不吭地让她擦着,没有反抗。
“别哭,佩吉,别哭,”她轻声说,“你做得很好。问题主要在我,我太强了。没有考虑过需要你们的帮助。”
她的声音让人想起春季从冰湖消融的雪水,冰冷而又温和。但这番话还是让佩吉一下子笑了出来。她第一次又想哭又想笑,别扭极了。
“你说什么?你还真好意思夸自己!”她指着她笑。
伊狄笑吟吟地看着她的笑脸。
“……别笑得摔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她语气温和地提醒佩吉,“我害怕。”
这下扫帚彻底稳不住了,佩吉一个后仰,就失去了平衡。布雷司和萨德同时惊叫了一声。
好在德拉科早就提防似的飞到了下面,这会儿坐得稳稳的,笔直往上飞,正好把她堵了回去。佩吉喘着粗气,被眼疾手快的伊狄一把拉回了扫帚上,坐稳之后,还在愣愣地笑。
“真是傻。”德拉科说。
布雷司却下意识地高声问道,“伊狄,你没事吧!”
“没事,”伊狄收敛了笑,“谢谢你,布雷司。真的。”
布雷司望着她,感觉脸上开始发烧。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他。还好——他肤色深——应该看不出来什么。
“唉,不,”他放下萨德,挠了挠后脑勺,“不用谢什么。其实你说得对,我确实没帮上什么忙。”
“不,恰恰相反。”
“啊?”
“我刚刚意识到,你确实帮了大忙,”伊狄严肃地说,“你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你刚才说,这里只剩两个巫师看守我们——为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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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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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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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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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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