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公主曾经参观过瓷器作坊,对这种新的生产方式印象深刻,甚至在少府和乌桓通商,有了大量名贵的皮货之后,静安公主还在赵启明的帮助下,用同样的生产方式在二郎庄兴办了皮货作坊。
在静安公主看来,这种生产方式更为先进,江南的丝绸织造也应该采用集中生产方式进行。因为这意味着江都可以为南洋海运提供更多的丝绸,也能让更多的娄县百姓参与进来。
“现在不论是北方还是南方,丝绸织造都是以家庭作坊为主。”静安公主解释道:“这些农户种桑养蚕,再用自己的织机去纺织生丝,直到制出成品,再卖给丝绸商贩。和瓷器作坊相比,这种生产方式除了效率不足之外,所产丝绸的品质也参差不齐,如果能集中生产,以瓷器作坊的的生产方式为标准,首先产量上就能更胜于从前,如果管理的好,质量也会比之前更有保证。”
赵启明领会了静安公主的意思:“生产方式的确是有可以改进的地方,比如把丝绸织造的工序分开进行,种桑养蚕的人负责提供生丝即可,丝绸作坊方面预定这些生丝,然后招收大量的纺织工人,提供给他们织机和原料,让他们按照同样的标准生产处丝绸,最后再经过绣工的处理,得到真正的丝绸成品。”
静安公主点头:“妾身也想过织机的事情。这丝绸织造的工艺其实并不复杂,即便是缺少经验的新手也很快就能掌握要领,但很多农户都买不起织机,自然也就没办法利用织造来赚钱,如果丝绸作坊也提供织机,那些买不起织机的农户便也能去作坊里做工了。”
资本家提供生产工具,工人阶级提供劳动力,这在赵启明那个年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在静安公主看来却是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要让那些丝绸商人提供织机,这还不是难事,只要说清楚这种生产方式,精明的商人能明白这种投资的价值,真正赵启明感到担心的不是织机,反倒是最不起眼的纺织工人。
“既然是集中生产,光是有了织机可不够,你还必须要让那些纺织工人去作坊里工作。”赵启明摊开手:“会纺织的都是妇女,平时要料理家务,闲暇时才能纺织,这也是生产效率不足的主要原因。要想让这些妇女出来工作,且先不论她们如何能放下手里的家务,就说现在的社会风气,家里的男人也不会允许他们出来工作,这才是你要去解决的问题。”
在赵启明看来,汉朝的社会风气还算开放,这是因为孔孟之道的伦理观念,还没有随着儒学的兴起深入人心。在信奉黄老学说的西汉初年,女性的社会地位相对来说较高,这在很多方面都有体现。
比如静安公主取而代之的管陶公主刘膘,其畜养面首便是人所共知之事。要说刘膘是贵妇人,没有代表性,这也事实,但其实在这个年代,即便是最普通的农家妇女,也有离婚的自由,甚至是离婚之后的再嫁,也不会遭人白眼,这在后世的封建社会是不可想象的。
尽管如此,这毕竟还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在传统观念这种,谋生养家是男人的责任,要让妇女出来工作,这恐怕是法理所不容的。
静安公主的思想比较前卫,在政治上也很有影响力,如果她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现存的社会观念,使妇女可以走出去工作,那绝对是古往今来的女性楷模。
毕竟就算是到了后世,女性可以出去工作,也是在二十世纪才有的事情。静安公主如果能在公元
前就办到,那绝对是青史留名,成为女权运动的奠基人。
这让赵启明有些期待,很希望听到静安公主的解决办法。
看得出来,静安公主也考虑过这件事,听到赵启明的话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朝赵启明道:“要让妇女出来做工的确不易,但男耕女织的分工也有其道理,这纺织技艺过于精细,没有那些心灵手巧的妇女还真不行。”
听到这话赵启明不乐意了,他的本意是支持静安公主进行女权运动,可是进行女权运动的同时还要贬低男同胞,他可不能接受:“比纺织更精细的手艺多不胜数,哪个是男人不能做的,你这是性别歧视。”
“听我把话说完。”静安公主看了眼赵启明,然后接着道:“南方的劳动力本就紧缺,大量的荒地尚且无人耕作,即便丝绸商给的报酬丰厚,也不能让有限的劳动力放弃田间的耕作。”
赵启明默认了这个说法。
不是静安公主没有改变重农轻商的观念,实在是这个年代的农业太过脆弱,粮食是国家的根本所在,没有人能够轻视。而关系到粮食生产的劳动力,在本就人口不多的南方,自然也就显得更加弥足珍贵。xǐυmь.℃òm
“如果让那些妇女来做工,的确不影响田间的耕作。”静安公主说到这里,却紧接着表示了否定:“但那些妇女出来做工,家务和孩子便无人照料,这牵扯到家庭伦理,即便我有心推动,朝官肯定不能同意,认为这会引起动荡。”
听到这话,赵启明大感失望。
看来即便是静安公主,也无法促成妇女出来做工这种事。但仔细想来,这种观念也有它存在的道理,毕竟后来的女权运动,是伴随着工业革命开始的,在发明出蒸汽机之前,女性在体力上存在着明显的劣势,繁重的工作职能交给男人,那么处理好家务也就成了妇女的天职。
这也是男尊女卑盛行于所有古代文明的原因所在,不是各种学术思想对女性的限制,而是无法改变的客观事实。可怜赵启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权运动,还没开始便胎死腹中,实在让人遗憾。
“夫君可知道掖庭?”静安公主突然朝赵启明问。
赵启明有些莫名其妙:“我知道那是宫中侍女居住的地方,可这跟丝绸织造有何关系?”
“除了侍女,还有罪妇。”静安公主解释道:“按照汉律,罪臣家属中若有妇女,有很多都会充入宫中为奴,这些妇女不能成婚,自然也就不用相夫教子,何况身家性命都在他人之手,朝中可以任意发配这些妇人。”
赵启明吃惊道:“你的意思是说,让那些为奴的妇女,来江南当女工?”
静安公主点头:“除了长安城之外,还有很多地方有这种身份的妇女,要是不能到掖庭基本都会流放各地,若朝中将这些妇女就近发配到江都,既可以解决江南织造的织工问题,那些妇女也能有了安身之所,夫君觉得如何?”
赵启明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封建主义,根本不顾及人,权。
更重要的是,他把江南的丝绸作坊理解为资本主义,哪有资本主义的工厂里雇佣着没有自有的奴隶,这等于是披着资本主义的外衣,干着奴隶社会的勾当?
但与此同时,尽管心里有些别扭,赵启明也必须承认,静安公主的确想了个好办法。
“那要是按照你的意思,以后流放不去岭南了,全都流放到江都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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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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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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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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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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