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三河马场。
赵启明告别了秦文,和扛起包袱的马建国一起,带着奴儿走进马场。
自从刚刚路上互相打听身份之后,赵启明除了又给过奴儿几颗包子之外,就再也没怎么跟奴儿说过话,当然也没有真正意义上以师徒相称。
似乎奴儿还没弄清楚赵启明到底是不是东乡侯,所以并没有自称“学生”。而赵启明还没答应静安公主是不是要收这个徒弟,当然也不能以“老师”自居。
两人之间就这样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直到经过训马区时,奴儿忽然停下脚步,仍然没有行礼或者尊称,脸上还挂着两条鼻涕,直挺挺朝赵启明说:“我想骑马。”
赵启明也停下脚步,看了看奴儿,然后问:“你会骑马不?”
“已经选好了马,正准备学。”奴儿擦了擦脾气,很认真的朝赵启明说:“长公主让我以后住在马场,有两件事情要做好,一是学习骑术,二是和东乡侯学学问。”
“学学问的事情先放放。”赵启明看向马建国:“要不你先教他骑马?”
马建国面露难色,看了看赵启明又看了看奴儿,似乎觉得小王孙身份尊贵,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可承担不起,但赵启明开口,他也实在没有勇气拒绝。
赵启明当然也不能逼着马建国,但马场里他没有其他比较信任的人,于是就吵马建国说:“不用考虑他的身份,该怎么教就怎么教,真出了事情我来担这个责任。”s3();
马建国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朝赵启明行了个礼说:“在下领命。”
赵启明点了点头,然后打量起奴儿,总觉得这小子的穿着太过扎眼,于是想了想后问奴儿:“长公主既然让你以后就在马场住,应该给你带了低调点的衣服吧?”
奴儿擦了擦脾气,似乎明白了赵启明的意思,立即就往山坡上跑去。
想来是换衣服去吧。果然还是那么的没规矩啊。
赵启明苦笑一声,和马建国继续往山坡上走。路上遇到了几位马师和其中一位马丞,停下来跟人聊了几句,还从包袱里拿出肉包让人品尝,等快到山坡上时,奴儿已经下来了。
让赵启明有些意外的是,果儿这次换上的衣服,是正儿八经的练武服。虽然看面料仍然很贵重,但颜色普通,也不华丽,尤其是有了腰带和“绑手”,看上去居然有那么点少年郎的架势。
当然,如果能不流鼻涕就好了。
奴儿哧溜一声吸了吸鼻子,然后朝赵启明问:“可以学了吗?”
赵启明点了点头,他发现一个挺有意思的现象,之前有鼻涕的时候这孩子都是直接拿衣服擦的,而穿上这身练武服却并没有那样的动作,而且看奴儿换上练武服之后神采奕奕的样子,很容易就能知道,其实这孩子也并不喜欢静安公主对他的打扮。
“现在觉得怎么样?”赵启明笑着看向马建国。
而马建国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居然露出些笑容说:“放心多了。”
“只要是能教好他,伤着碰着没关系,别弄残弄死就行。”赵启明又看了眼奴儿,心说在自己决定是不是收下这个弟子之前,先让马建国照顾着倒也不错。
这么想着,他接过了马建国帮他扛着的包袱,让马建国带着奴儿往牧场去了。
看得出来奴儿很高兴,而马建国虽然还是很小心,但毕竟不再紧张。
挺好。
赵启明扛起自己的包袱继续往山坡上走,在路上遇到了厩令大人。
老头还是东北老大爷形象,老远就笑着走来,把手藏在袖子里,朝赵启明说:“马丞大人住得远,在路上花些时间也是无非厚非,倒也不用这么早就来。”
赵启明行了个
礼,然后笑着说:“厩令大人你可别太客气,无论如何我也是来当差的,您总是这样特殊照顾,下官心里虽然感谢,但也怕坏了规矩。”
“规矩本就是如此嘛。”厩令老头笑着打哈哈。
“对了。”赵启明忽然想起什么,将包袱暂时放下,朝厩令大人问:“敢问厩令大人,那个叫奴儿的孩子,是不是静安公主派人送来的?”
“那到不是,是太仆大人送来的。”
“灌将军?”赵启明挠了挠脸,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以静安公主的小心,不会堂而皇之的给他送弟子来,因为将来要是真的和奴儿成为师徒关系,大家马上就能看出是和静安公主有关。
而让灌夫把这个孩子带来,以太仆的身份将奴儿寄养在马场,就算以后真的有了师徒关系,也和静安公主没什么牵扯,倒更像是东乡侯看重了马场里的好苗子,加以培养而已。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啊。
“那孩子不错。”厩令笑眯眯的朝赵启明说:“若是能得马丞大人真传,以那孩子的性格,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绝不会辱没了马丞大人的威名。”
听到这话,赵启明对于厩令知道他和奴儿的关系并不意外,毕竟之前马建国就说过,奴儿接他之前请示过厩令大人,至于什么大有作为,无非也是客气话而已。
于是他想了想,朝厩令说:“师徒关系倒还不一定,就先当成是太仆大人寄养在马场的孩子吧,厩令大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既然是太仆大人送来寄养,当然要安排住下。”厩令老头袖笼里的手缩了缩,仍然笑容慈祥的说:“不过孩子毕竟小,在这马场之中只认识马丞大人,不如就把住处安排得近些?”s3();
赵启明也觉得无论是不是师徒关系,毕竟都是静安公主交给他的人,自己无论如何也应该照顾一下,所以就朝厩令大人恢复说:“那下官就替奴儿多谢厩令大人了。”
厩令大人笑着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忽然之间,老头的视线越过赵启明,眯起眼睛看向马场之外:“这又是谁来了?”
赵启明于是也顺着厩令大人的视线看去,结果看到两人两骑骑在马场外停下,和刚好路过的人说着什么。m.χIùmЬ.CǒM
“像是马丞大人的朋友。”厩令大人眯着眼睛:“看着眼熟。”
赵启明表情诡异的看着厩令大人,心说自己的视线也算可以,这么远的距离看过去,基本雌雄难辨、人畜不分,这老头居然能认出是他的朋友,这视力简直有点逆天。
不过似乎马建国的视力也很好,难道是因为长期生活在马场的关系?
这么想着,赵启明叫来了个马师,让人把自己的包袱送到屋子里去,然后告别厩令,往马场外走去,结果刚到山坡下面,就有牧奴禀告,说是李敢来了。
赵启明正闹不明白,那小子怎么还这么远来马场里找他,已经下马的李敢就迎了上来,满脸高兴的样子,而且平时不怎么见的平阳侯长子曹盛,居然也跟着来了。
“启明兄。”李敢难掩激动,和曹盛一起向赵启明行礼。
“你们怎么来了?”
李敢高兴的说:“上次启明兄说的墙式冲锋,小弟用算术算术过,也经过多次推演,觉得是最适合新骑兵的战法。”
说完这话,李敢看向旁边的曹盛,而曹盛也点了点头,朝赵启明说:“这几天我和果儿一直在一起,参与了推演的过程,我也觉得墙式冲锋可以一试。”
“试?”赵启明看着果儿:“试什么?”
“组建新骑兵,学习墙式冲锋战法。”李敢难掩激动,忽然迈出一步,吧唧一声又抓住了赵启明的袖子:“还请启明兄多加指点,我们现在急需训练方法。”
“组建新骑兵?”
“组建新骑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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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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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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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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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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