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伤口不再大量往外涌血,新流出来的血液也渐红。
仔细地为秦不舟包扎好伤口后,随行医老者冲身前的两位大人作揖道,“陛下病情危急,老朽失礼,未能及时给顾大人、刘将军行礼,还望见谅!”
“少搞这些虚礼,本将军就想知道陛下他怎么样了?”
刘猿一直是个大老粗,向来自由自在惯了,对这些琐碎礼节向来反感,何况现在还是帝王秦不舟性命攸关的时候,见这老者还如此多礼,不讲重点,顿时急了。
反观顾淳,毕竟是谋士出身,书读得多,也更为有礼,回礼道,“老医倌不必多礼,也末怪刘猿将军脾气暴躁,只是陛下现今生死不明,他太过心急。在下想问,依你之见,陛下这情况如何了?是好是坏?”
“自然自然!”
随行医从军几十年,见多识广医术精湛,已见惯了太多疑难杂症与大风大浪,但此刻说起秦不舟的病情,还是叹息了一声,“陛下所中之毒,乃是西域的赤寒毒,此毒难解呐!”
“老医倌,您也没有法子治吗?难不成陛下……”
后面的话,顾淳实在讲不出口,心口似也中了一箭,疼得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样。
“不,格老子的,你必须得想办法把陛下给救活,你要是救不活……”
刘猿跟随秦不舟征战多年,助他统一六国,战功赫赫,只提其名便让人闻风丧胆,可此刻却像是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哭得不能自抑。
他本想说,救不活陛下,就把你拉出去砍头,可就算砍了随行医老者的头,陛下也活不过来了,顿时又急又气,“不,你一定得把陛下救活,你要是把陛下救活了,让本将军……让本将军给你跪下喊你爹都行!”
看他这幅模样,话又说得狠,顾淳明白他的心意与感情,上前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冲着随行医老者说道,“医倌,您见识广博,这所谓的赤寒毒到底是何物?有何毒性?又是否有解药?”ωωω.χΙυΜЬ.Cǒm
随行医老者捋捋花白的山羊胡,略一思索,缓缓说道,“赤寒毒,顾名思义,中了毒的人,就像是一会在火山中受着岩浆裹身般的煎熬,转眼又一会在寒冰中受着锥心刺骨的冰箭穿射,来来回回,无休无止,直至死亡。”
“这么痛苦?”
光是听听就觉得难受,更何况是中了毒的人,顾淳看了眼床上神色平静的秦不舟,有些不解的问道,“老医倌,如若真像您所说,那陛下为何此时如此平静?”
“老朽刚才上的药粉乃是祖上所传,可解百毒,暂时压制住了赤寒毒的毒性,延缓了毒发的时间。”随行医老者背手走到床边,看了眼溢出血的包扎布缕,皱了下眉头,“可惜,这赤寒毒太过狠辣,怕是撑不了太久。”
听两人说来说去,也没说到如何救治秦不舟,站在一旁的刘猿瞪了眼说道,“照你这么说,陛下再过不久,就要承受这赤寒毒的毒性发作之痛了?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话说完,顾淳也看向随行医老者,心中也有与刘猿同样的疑惑。
随行医老者凝思半天,眼睛一亮,似有所想通,神色欢喜地说道,“老朽祖上曾传下来一本书,其中就讲了这赤寒之毒,所以老朽才对此毒有所了解。之前只是大概涉猎了下,如今正好去书中寻寻法子,看可否能配出解药。对了,这解毒粉其中好像也有抑制赤寒毒的成分,若是过了今夜,陛下转醒,那就说明解毒粉有用,若是没醒,就不好说了……”
“如此,那老医倌,您还请赶紧去祖传医书中找寻解毒的方子。我们轮流在主帐守夜,如有变化立刻派人去通知您。您看,这样可行?”
“最好不过如此了!”
随行医老者点头,又捋了下山羊胡,冲随行来的年轻医倌嘱咐道,“你也留守在这里,随时观察着陛下的龙体,谨防情况有变。”
年轻医倌心知这是师傅在给他历练出头的机会,自然十分恭敬且听话地应下,“是,师傅!”
安排好一切,叮嘱几句,随行医老者迈步离开了主帐。
帐内炭炉燃起暖意,一时间静寂无比。
过了一会,顾淳才开口说道,“素闻,纳兰寒尘箭术了得,可百步穿杨。恐怕陛下这次受伤,与那西域贼寇纳兰家两兄弟逃不了干系。”
刘猿本就悲愤难平,又听顾淳如此分析,气得恨不得现在就拿起手中长刀,冲到纳兰寒尘与纳兰特轮两兄弟面前,将他们碎尸万段抽筋扒皮,“格老子的,明日老子我便下令与那纳兰狗贼开战,必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跪地求饶!”
顾淳眸色深沉,略有所思,罕见地没有反驳刘猿的话,只是半天过后,叹了口气说道,“别说刘将军您有这份心,就连在下都有杀了他们的冲动。可现在陛下昏迷不睡,群龙无首,又粮草短缺,实在不是开战的好时机。”
知他所说全部属实,刘猿满身怒气无处可泄,恨恨地用力锤了下帐中放置军事地图的木桌,“老子何尝吃过此等暗亏!格老子的,别让老子逮到射伤陛下的狗贼,让老子逮到了,老子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将军息怒!”
顾淳身为谋士,控制情感的能力超出大老粗刘猿许多,静默一会,脑子已千转百回,将其中的条条道道都理顺理清了,“怕是如意夫人已回朝替陛下主持朝政,西域那边人得到了消息,心下慌乱,又探得今夜陛下会巡视瞭望台,这才得了机会,躲在暗处伺机放了毒箭,刺伤陛下。”
话说完,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平日里,陛下一向机警,怎可能让贼人得了手,偏偏今日不巧,收到了如意夫人从皇城传来的书信,心神一恍就让贼人得了空子……”
“怎地就如此巧合?”
大老粗刘猿难得脑子转得快了一回,惊怒道,“莫不是,军中有内奸?”
“啪——”
一个瓷瓶掉在地上破碎,发出了一声脆响,引得正谈事的两人皆看向床边。
听见了军中密事的年轻医倌,一脸慌张地蹲在床边,徒手去捡地上的碎片,边捡边认错道,“对不起对不起,小人笨手笨脚,不小心打碎了药瓶,惊扰两位大人了!还请大人恕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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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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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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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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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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