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铺满毛绒绒被毯的竹制躺椅上,陶酥酥阖着眼假寐,眼膜上印出白茫茫一大片的光晕,似梦似醒。
“小姐,冷吗?要不再盖床褥子?”
苏烟坐在旁边的竹椅上,持着细针在刺绣,见她呼吸平缓似要睡着,不由轻声问道。
“嗯,不用。”
陶酥酥缓缓睁眼,侧目望向她手中的绣绷,倍感头疼,“我说,你绣这么个东西,不着急啊?我看着都眼花,真佩服你这种有耐性绣花的人。”
“这有什么可着急的!小姐,你就是懒!”
对于陶酥酥的惰性,苏烟是深有体会,能动嘴就绝不动腿的主,她也不奢望她能懂将满满心意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美好。
两人说着话,苏烟手上活计也不停,上下翻飞,不一会就构了个大概的图案形状。
陶酥酥伸手勾起果盘,放到身上的被褥上,一个接一个地将蜜枣丢到嘴巴里,嚼吧嚼吧吃得倍香。
一边吃着,一边瞧着绣绷上的两只小动物,一点不耽误她继续调侃苏烟,“哟,别说这小鸭子绣得还真不错,不过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小姐!”
苏烟无奈,气到笑,停下绣针,认真纠正道,“这是鸳鸯,不是鸭子!”
“哦!?”陶酥酥暗自偷笑。
她能不认识这绣绷上绣的是鸳鸯嘛!
主要还不是看这小丫头春风萌动,为了逗逗她。
“鸳鸯啊!这绣的是何物?”Χiυmъ.cοΜ
“荷包。”
“赠予谁?”
“风崖哥哥……”
苏烟回了话,才反应过来,她又被自家小姐给打趣了。
她娇羞的喊了一声小姐,丢了绣绷,作势就要上前去挠陶酥酥痒痒,吓得陶酥酥连忙躲避求饶,“错了,错了,我错了……哈哈……小烟儿,饶、饶命啊……”
竹门吱呀一声,打开来,忧停了逗乐中的两人。
先进来的是背了一竹篓药草的风崖,随后进来的是空手的白卜与背着一小竹篓野果的白稚。
三人走进来,各自卸下身上沉重的竹篓。
“风崖哥哥。”
见了心上人,苏烟立马变得小女人,连声音都娇柔起来。
谁都不喊,先喊风崖。
被喊名字的男人面色如常,冷淡应声后,坐到桌子旁倒了杯水,正准备端起喝下时,突然被人半路截了胡。
一口气饮完杯中温水,白稚愉悦地感叹出声,“舒服!”
本着不与小孩论长短的信念,风崖忍了,重新拿了一个玉杯,重新倒了温水,喝之前还特意望了白稚一眼,见她没有动作,刚想端起来喝,就又被人截了胡。
“老头子我也渴了,谢谢风小辈了。”
白卜端着杯喝着水,白眉扬起一道偷笑的弧度。
无语至极。
风崖简直无言以对。
莫名其妙,这一群人,都在莫名其妙地针对他。
重活累活杂活,全归他干;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全没他的份……
搞什么?
“风崖哥哥,喝这杯水吧!”
苏烟懂事地上前为风崖斟了杯水,亲自端到他面前,放到他手里,轻咬嘴唇,眼神里溢满爱意地望着他。
看看坐在椅子上托腮的白稚,又望望偷偷观察他们的白卜,再瞧瞧一脸看好戏的自家主子,风崖最后才将目光转向端着水杯的苏烟身上,“谢谢。”
说完,接过杯子,喝下了水。
“不客气。”
苏烟轻咬下唇,双手背后交缠,转了身,闭眼激动的笑了下。
被狗粮塞满嘴的陶酥酥,下意识地呻吟出来,“哦,头疼!哦,我的眼睛!哦,我的心……好疼!”
她这一喊,可吓坏了一屋子的人。
“小姐,你哪不舒服?”先是苏烟上前扑到她面前,关切的询问道。
“太祖爷爷?”再是白稚疑惑地望向白卜。
“稍安勿躁。”白卜安抚似地拍拍白稚,又走到躺椅前,开始观察起陶酥酥的面色,又上前为她做身体检查。
脑门上是一双厚实温热的手,陶酥酥眼珠一转,心知自己又闯祸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哎,我不是真疼,我是,哎,别别,大家别这么紧张……”
可惜,一屋子人,没有一个听她解释的。
白卜神情严肃,挥退了围成一圈的三人,先是观看陶酥酥的眼睛颜色,又让她吐了舌头,再看其左手手腕处的伤口,见颜色正常伤口愈合,又让她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四肢与脖颈。
一再确认后,终于松了口气。
“没事了。”
白卜松完气,又责备地冲陶酥酥说道,“老头子魂都快被你吓掉了,还以为余毒未清,又卷土重来了。”
苏烟高兴的拍手,“啊,神医,您是说我家小姐痊愈了?”
风崖简单两字,“确认?”
“余毒全清,蛊毒也消散干净。丫头命硬,挺过来了,明日便可重新启程。”白卜高深莫测地捋了捋胡须,眼眉满含笑意。
“真的?”
陶酥酥一听自己痊愈了,立马由苍白病容转变为红光满面,什么倦怠疲惫通通从脸上一扫而光,高兴得能蹦离地面二尺之高,“太好了,可憋死我了!总算能离开这个枯燥乏味的竹林了!”
“竹林哪枯燥了?”
听到有人说竹林不好,白稚就不高兴了,小嘴一撅,立马回嘴反问。
反正自己要快要走了,陶酥酥心情美好得直冒泡泡,也不与她争辩,直顺着她的话说,“不无聊不枯燥,是我无聊枯燥。”
“小烟儿,小崖子,今天晚上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出发去皇城。”兴奋激动之余,还不忘提醒手下两人,妥善收拾好各自的细软。
“是!”苏烟与风崖两人领命,各自散去。
活动活动手脚,陶酥酥扫到了旁边站着的两人,脑袋一转想到一件事,走到白卜面前,噗通往地上一跪,磕了三个响头,“多谢老爷爷相救,若不是有您妙手回春,怕是我已魂归故里。我谢芷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以后如若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只要您老人家开口,谢芷拼了命也会帮您办成。”
“客气了客气了,丫头,你太见外了。”
白卜低腰扶住陶酥酥的手臂,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老头子我活了一百多岁,见过太多人,遇见太多事。与你相交,也是有缘,看到你这个丫头就喜欢的紧,你有难既然能找上老头子我,老头子我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只有一事,有所相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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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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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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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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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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