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啊,十三。”唐宁看着低头不语的方腊,面无表情的说道:“从本帅离开镇国军,到今天有多长时间了?”
“五年了,侯爷。”方腊轻声的回答道。
唐宁叹着气说:“也真亏你能记住,一眨眼都五年了啊。”
“侯爷,这五年来,小人从来都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的……”
唐宁一拍桌子怒道:“少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你自己要搞事情那你就自己去搞,为何要带着镇国军里的弟兄们一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害死了多少的老兄弟?你有没有算过?”
刘令在一旁看戏不语,唐宁表现的越愤怒,就说明他越想保下这个人。看来方腊的确是他安排的,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难道他就没想过万一方腊成功了,到时候怎么办吗?还是说他原本就抱着颠覆朝廷的想法?
不论如何,这件事的答案只有在方腊身上才能找到,他已经安排人手下去了,等到明天夜里,自己就派人趁夜劫走方腊,把他抓回武德司审讯。
虽然他对唐宁十分欣赏,但是唐宁暗中操控义军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武德司的底线。武德司绝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现在的唐宁在武德司眼中,说是头号的危险人物都不为过。
但是他的身份又不低,陛下又才刚刚委任他为主帅,如果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作为支撑,贸然动他只会适得其反。
“侯爷,关于这件事,小人自知有错。但是那姓曹的实在是欺人太甚,若无他从中作梗,弟兄们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况且小人一开始也没想着推翻朝廷,小人只是想要回原本属于咱们镇国军的东西而已。
可小人屡次上书皆被那姓曹的暗中扣下,转过头来,他又变本加厉的从弟兄们身上吸血,小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便聚集大伙准备讨个公道。
没成想那姓曹的竟把我们打成叛匪,还要出兵来镇压我们。
事已至此,小人就是不反也被他逼得反了……”
方腊咬牙切齿的控诉着他遭到的待遇,唐宁听得时而皱眉,时而倒吸凉气。
“居然还有这等事?”唐宁一拍桌子惊讶的道。
刘令一看唐宁那浮夸的模样就知道事情不妙,虽然不知道唐宁接下来会怎么恶心人,但是他知道,唐宁
一定会在这件事上做点文章出来。
果不其然,唐宁下一句就是看着自己说的。
“刘大人,开封府居然也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刘令很想说他不知道,但是他脸皮到底不如蔡京啦,唐宁啦这些人那么厚。
他身为武德使,掌管的就是大宋最高级的情报部门之一。天底下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皮,他知道方腊说的都是事实。
无力反驳的刘令只好尴尬的闷声回答道:“确有此事,不过细节上可能略有出入……”
唐宁做出一副震撼的样子道:“天哪!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人胆敢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军队乃国家之本,他这样做,寒了将士们的心,以后谁来保家卫国呀!”
“……”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祭祀与战争。
在科技尚不发达的蒙昧时代,华夏大地上诞生了各种各样的神灵。人们向这些神灵祈祷,想要获得神灵的保佑,期望着未来能够风调雨顺,能够平平安安的生活。
而在这个时代,为了获得资源,最便利的方法无疑就是跟对方拼刺刀。打下一块地,这块地就变成了自己的,再打下另一块地,另一块地也成了自己的了。
以此类推,一个国家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军队乃国家之本,这句话一点毛病也没有。曹德自恃身份尊贵,做出来这些事情,陛下也不愿意去深究。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做的事就是正确的。
如果把他的行为放在一个普通的将领身上,那么这名将领早就要被拉出去凌迟一百遍了。
吸兵血这种事在大宋各地均有发生,但是大家都恪守着一个底线,不会轻易逾越。而且大家吸兵血吸的都是什么兵?都是厢兵。
禁军自大宋开国以来就是战斗力的天花板,如今的镇国军更甚。
一场胜利可以培养出将士们的自信,一百场胜利就会让将士们对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
曹德的行为,无疑是对这些骄傲的士兵们进行了一次彻头彻尾的侮辱,在敌人身上都没尝到过这种滋味儿镇国军,怎么可能会忍受曹德这般过分的行径?m.χIùmЬ.CǒM
更何况从一开始,他们也没打算造反,是曹德把他们一路往造反的方向上逼,让他们不得已之下,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刘令是一个单纯的人,他的单纯并不是说他心眼少,而是
说他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充其量就是不评论黑与白,但是他一张口,就会说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这件事上刘令只对唐宁的一个问题做出了答复,后面唐宁若有所指的话,他就开始装起了哑巴。
这话叫他怎么接?那唐宁话里话外明明就是为方腊开脱的意思。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监军大人,本帅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唐宁眯着眼睛道:“那曹德现在人在何处?”
“他……”刘令刚想回答,忽然想起来曹德已经被赵佶贬到后方去做转运使了。想到方才唐宁阴阳怪气的那几句话,刘令便又闭上了嘴巴。
要是让这个家伙知道,贪墨镇国军粮饷军备的曹德现在正负责九路军的粮草与军备运输,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为什么不说话?监军大人,不会是那姓曹的如今成了我九路军的转运使吧?”唐宁挑着眉毛问道。
“……”刘令实在是憋不住了,他闷声道:“丹阳侯,你若是想说这件事,你我二人私下来说,也未尝不可。
此事影响恶劣,你偏要在这些人面前说吗?”
唐宁还未说话,小石头却先嗤笑一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这件事处理的好,又有什么是不能拿出来说的呢?
我们这些人又怎么了?别忘了,我们才是受害人!
想当年镇国军荡平东南,横扫北地,结果再看看现在,好好的一支无敌之师,被你们挥霍成了什么样子?
回老家种地的不在少数,被逼成反贼的也数不胜数,更别提那些被你们打散之后流落到四方军队中成了无名小卒的镇国军士兵。
我们镇国军不说为大宋立下开疆拓土之功,东奔西跑的汗马功劳总是有的吧?可你看一看,有功之士遭受的待遇又是怎样的呢?
古语有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飞鸟未尽,狡兔未死,良弓已折,走狗已亡。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依然在后方纵声享乐。
你再看看被逼的走投无路的人……”小石头说着,一脸悲痛的指向方腊:“他却跪在这里,等待着人头落地的那一刻来临。
面对此情此景,难道你的良心就不痛吗?难道你还能若无其事的袖手旁观吗?!”
刘令长大了嘴巴,牛石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辩了?居然还知道引经据典……这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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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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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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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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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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