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愧疚,愤怒……如此种种,不得不让唐宁像个把所有财产都败光的赌徒一样,只能借酒消愁。
“发生什么事了?”刘依儿见唐宁的状态有些不对,便支起身子,一只手按在唐宁胸口关切的问道:“张景明他们跟您说了什么吗?
您以前虽然会喝的烂醉但从没像现在这么消沉过……”
唐宁把两只手都放在刘依儿的手上,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觉得我很失败……”
“怎么会呢?”刘依儿反握住唐宁的手道:“您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军,是大宋国的丹阳侯,住着这么大的宅子,有妻子,有孩子,您怎么会失败呢?”
“我不知道。”唐宁看着刘依儿,眼睛红红的:“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而且它非常非常的强烈。”
唐宁或许是酒劲上来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但他可把刘依儿给吓坏了。
“如果您还在想白天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当时是被气坏了,冲动之下才大发脾气……”
“与那件事没关系。”唐宁咧了咧嘴:“我只是觉得我在唐温这孩子身上做的还不够好,没能做一个好父亲……”
“不过是打破了一个茶壶而已,您不用放在心上了,小孩子都很淘气,教训一顿就可以了。”
“……我对他没那么关心,每次他犯错我都不说他,我太溺爱他了……”
刘依儿眨眨眼睛道:“您能认识到这点我是很高兴的,不过您也不用这样呀!他才十岁,有的是时间去改正,您只要以后多管教一下他不就行了吗?”
“……”
“况且您以前总因为各种事情不在家,这也并不全是您的错,我也有错的。”
“……”
刘依儿正在劝慰唐宁的时候,忽然听见轻微的鼾声传来。低头一看,唐宁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刘依儿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把手从唐宁双手间抽了出来。下地吹熄了蜡烛,这才躺会床上。
睁大眼看了半晌天花板,又转过头看了看唐宁。最终她无奈的摇摇头,闭上眼睡去……
……………………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异常刺眼。唐宁睡的浑身是汗,起床后抹了把脸,就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光。
推开门走出去,两个站在廊檐下说话的丫鬟就冲他打招呼:“侯爷,
您起来了。”
唐宁嗯了一声,一边打呵欠一边问道:“现在几时了?”
“已经是巳时三刻了,侯爷,快到午时了。”
点了点头,唐宁四处扫了一遍。没见王诗他们,便又问道:“夫人呢?”
“夫人在前厅会客,二夫人出门办事了。剩下几位夫人似乎是进城了……”
“几个小的呢?”
两个丫鬟相互看了一眼,回答道:“侯爷,今天不是私塾的休沐日。”Χiυmъ.cοΜ
唐宁问的这几个问题自己都觉得无聊,但除此之外,他也没什么好做的。
把他调回开封府不仅仅是主和派争取到的唯一一件事,在他们与赵煦微妙的默契之下,唐宁如今在家里可以说是两耳闻不见窗外事。
任何消息如果他不主动去打听,是不会传入他的耳朵里的。
如今唯一会主动给丹阳侯府提供情报的,也就只有皇城司与武德司了。而且所说的事情,还都是关于白莲社的。
“去帮我烧点水,拿件衣裳来,我要洗个澡。”
“是。”两个丫鬟嘻嘻哈哈的跑走了,叫上两个仆役打水拎桶,便去给唐宁烧水。
唐宁站在门口抻了个懒腰,回去又喝了点水,便径直去洗澡。
泡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唐宁才从里面出来,擦干身子换好衣服,这才朝前厅而去。
客人似乎刚走,桌上还摆着茶杯。王诗正在指使两三仆役,看样子是准备礼物。
余光瞥见唐宁披头散发的走过来,王诗就扭头道:“醒了?快把头发弄一下,邋遢死了。”
唐宁无奈,只得伸手弄了个马尾在脑后,问道:“谁来了?”
“丹阳镖局的史镖头,正要跟您说这事呢。”王诗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唐宁道:“问他是什么事,他也不说,只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您。
我留他喝了杯茶,他就走了,说是还有事情要处理。早知道您醒了,我就让他多等一会儿了。”
“一样的。”唐宁接过信,突然搂过王诗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在王诗莫名其妙的眼神之下,拿着信去了书房。
被打碎的茶壶已经不见了,想来它的碎片如今已经被埋在了后院的花丛下面。唐宁把昨天看到一半的书摆在一边,拆开信封,读了起来。
一开始唐宁的表情还有些凝重,但越看下去,就越显得轻松。
史连勇在信中提到,他们已经发现了韩山童,他身负重伤跑不远,前几日才接到消息,说有个疑似韩山童的人如今
就在陈留某处的一座小村子里。
这可是件大好事,且不说韩山童这厮先前差点就把自己弄死,这混蛋居然想捉住自己的家人来胁迫自己,狗日的东西等他落在自己手里,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想到此,唐宁就再也坐不住了。
叫上林威、齐复,就大手一挥说:“备马!”
“去哪儿啊姐夫?”齐复很不情愿,他这几天跟大师姐你侬我侬好不快活,大白天的俩人在被窝里卿卿我我,忽然被叫过来心里面肯定是有些不爽的。
“先去城里找史连勇,再叫他安排人带我们去陈留!”
“您要离开开封府?”林威皱眉道:“现在这节骨眼……恐怕不太合适吧?”
“是韩山童。”唐宁搓了搓手:“他们在陈留发现了一个疑似韩山童的人……”
“疑似啊姐夫,又不是肯定,还是算了吧。呆在东京城虽然无聊,但好歹也是比较安全的。一时半会儿,那些对您有想法的刺客恐怕还不敢动手。
但要是去陈留,这路上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太多了啊……”
“韩山童少了条胳膊,这简直就是最明显的标志。能够提供消息的人,怎么可能会认错?
再说,来去不过几日时间,你怕个什么劲?更何况又不是我们三个人去,武德司的人肯定要跟来一两个吧?再冲史连勇借几个好手,把老张和老柳也带上,这不就十几个人了吗?
别跟我说你们十几个人还会怕什么狗屁的刺客。”
“我就是一个人也不怕!”齐复梗着脖子道。
“闲话少说,不怕就赶快去备马。韩山童不死,你们难道还能吃下去饭,睡得着觉?”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跑去准备了。
不多时,齐复、林威就牵着三匹马到了府外等候,没过多久,老张和老柳也过来了。唐宁则是还在跟王诗说这件事。
“不能不去吗?你在开封府都有这么多人想要你的命,去陈留……太危险了。”
“放心吧,我会找人保护我的。”唐宁低声道:“而且在东京城里面闷了这么长时间,我都觉得我的身体要生锈了,动一动都是咯吱咯吱的响声。”
“可你的背伤刚好……”
“我刚说什么来着,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来去不过三四天的时间,很快你就能再见到我了。”
说罢,唐宁在王诗脸上亲了一口,就做贼一样匆匆跑出去了。
“……”
妙书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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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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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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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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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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