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真腊与高棉之间的战争中,大家本来是更看好高棉的。
打个比方就是,高棉是这块地方的地主老财,家里几辈子的积蓄了。而真腊就是这一辈跑出去白手起家的高棉子弟,论实力,肯定不如本家。
但是没成想,居然还真让真腊给打赢了。这样的话,交趾的局势就会变得十分不利。枢密院之所以派兵前来,也正是这个道理。
风云变幻,咱们的任务也该有所改变了。”
小石头听得是云山雾罩,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扭头看向方腊道:“是我太愚笨了吗?我为什么听不懂你说话是什么意思?”
方腊笑道:“你听不懂是正常的,还是一会让家主给你解释吧。”
小石头骂了方腊一句装神弄鬼,也没有追问。而唐宁在和种建中低语几句之后,便拍拍桌子道:“大伙注意了,有几句话要说。”
本来众将领正在议论高棉的事情,唐宁一拍桌子,众人便开始正襟危坐听唐宁讲话。
“枢密院这一次派了七万援兵过来,再加上咱们如今广源城内剩下的三万多人,就是十万大军。
诸位可能会想知道为什么枢密院会派援兵过来,这个说句老实话,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据我的推断,枢密院应该是改变了对交趾的策略。不再以攻破升龙府为主要目标,而是想要逼迫交趾投降求和,从而在交趾的赔礼上攫取利益。”
“有道理!”
“这都能被您猜出来,将主真乃神人也!”
唐宁哭笑不得的道:“拍马屁的话往后放一放,我其实还有别的话要说。
虽然枢密院可能是这么想的,但是在我看来,这正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援兵抵达的时候,贼人必定会得到消息。届时十万大军有什么动静,贼人定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刚刚咱们还在犯愁,怎么吸引贼人的注意力,现在不就来了吗?
十万人不论是南下,还是西进,都是吸引贼人注意力的好靶子。而那支五千人的部队,岂不是正可以趁此机会,进取升龙府吗?
贼人就算想法再天马行空,也不会想到这一点吧?”
在座众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点头称是,并且朝唐宁挑大拇指。
但心里却在鄙夷唐宁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拿十万大军的动向当掩护,派兵去偷袭别人家老巢这种事,一般人能干得出来吗琇書蛧
?
这就不是个正常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无耻!卑鄙!下作!
但是我们喜欢!
既然作战计划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援军抵达了。高树这段时间就在全军之中挑选有资格加入平夏营的将士,有看中的就对他们的指挥使美其名曰借用,实际上谁都知道这狗日的绝对不会还回来了。
在军中混过一段时间的都知道他老子是大名鼎鼎的貔貅高芳,俗话说虎父无犬子,他儿子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
几家欢喜几家愁,大家都在因为自己的手底下的好兵被这个人拿走而郁闷的时候,高树和唐宁却笑得很开心。
只要这五千人完成任务后能活下来,他们毫无疑问,都会成为平夏营的一员。
一千二百人变成五千人,变魔术都没有这么夸张的。
半个月之后,在一个下雨天,来自内地的七万援兵带着粮草补给赶到了广源城。
城内百姓诚惶诚恐,心说这城里地方估计是不够。但是宋军并未进驻广源城,而是在城外就地取材,安营扎寨。
领兵前来的将军唐宁不是很熟,但是他自称对唐宁久仰大名。
“您就是唐将军吗?哎呀,看上去可真是够年轻的!”这人嗓门很大,还长着一脸的络腮胡。见到唐宁,那副不怒自威的脸上就很自然的露出了谄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唐宁点点头,奇怪的道:“没错,我就是。你听说过我?”
“当然了!”那人敬佩的说道:“萧关一战,面临数倍于自己的兵力,不退不让,死战到底,只要是当时在西北的将士们,谁不知道您的事迹?
像唐将军这样的铁血硬汉,实乃我辈武人之楷模也!”
头一次见面,这人就满嘴的马屁话。不愧是唐宁的粉丝,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唐宁的风范。
唐宁听的挺爽,但还是要保持谦虚。清了清嗓子,唐宁故作高深的道:“唉,你过誉啦!我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完全就是运气好罢了。”
“谦逊也是值得我辈学习的美德之一。”此人拱手道。
“……”说句老实话,马屁拍个一两句就行了,拍多了效果就不是那么好了。此人显然没有学到唐宁拍马屁的精髓,一番话已经说的唐宁有些脸红。
摆摆手,唐宁说道:“其实当初萧关之战根本就不用打,那一次是我的决策失误,导致数万将士殒命沙场。
他们本不必去死,但却因为我的一个疏忽……唉,说实在的,我能有今天,完全是靠官家青睐。若论真才实学,我肯定是不够格的。”
“敢作敢当,实乃大将之风。”这人还在干巴巴的拍马屁:“没想到唐将军居然如此完美,在下算是懂得为什么官家会欣赏您了……”
“……”唐宁接不下去了,唐宁落荒而逃。
当自己犯的错都要被人拿出来当做美谈的时候,这就不是赞扬而是捧杀了。
回到帅府,裴仙童正在熬药。她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前些日子连续下雨,好像让她有了染上风寒的意思。
今天打了一上午的喷嚏,鼻子红彤彤的。虽然这么说显得有些不地道,但唐宁还是觉得红鼻子的裴仙童真的很可爱……
“你在熬什么药啊。”左右无事,唐宁便开始没话找话。
脱掉淋了些雨的衣服,他便对坐在咕嘟咕嘟冒热气的药锅前发呆的裴仙童问道。
裴仙童吸了吸鼻子道:“没什么,就是暖身子的。对了,你刚才不在,王御医来问您要不要给将士们熬姜汤来着。”
“熬啊,当然熬啊。”唐宁理所当然的道,随后他便大声喊齐复进来,然后让齐复派人去告诉火头班,给将士们熬些姜糖水喝。
淋了一路的雨,本身又不是什么精壮的汉子。要是染了风寒,别说打仗,走路都是一件费劲的事情。
“你这些日子好像很忙啊。”裴仙童低头看着药锅里的汤汁小声说道。
唐宁正欲离开火房,去大堂看看有没有什么军报要处理。一听这话,心里才想起来,这段时间自己确实对裴仙童的关爱有些少了。
从背后伸出手抓在裴仙童的后脖颈上捏了捏,唐宁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啊,打仗的时候是这样的。
我当初之所以不愿意让你来,就是因为这个。我一面要考虑如何对敌,另一面,对你就难免会有所冷落……”
“冷落也好,总是陪在你身边。”裴仙童的少女情怀又发作了:“我可不想在阴陵观的茅庐里面整日整夜的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像现在这样呆在你身边,就算你不理我,我总是能看到你的。”
唐宁心说裴仙童真是一个土味少女,但转头一想,在这个时代,一个姑娘能说出这种话,足见她对自己用情之深。
长长的叹了口气,唐宁从背后抱住裴仙童轻声道:“等仗打完了就好了,等这一次从交趾回去,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回去完成我最后的一个任务。
在这之后,我就解甲归田,什么都不做,整日陪着你们游山玩水,享受生活。什么皇帝什么百姓,谁愿意伺候谁去伺候,本来就与我无关,我也懒得再管这些事了……”
“现在不行吗?”
“不成啊,我还欠人家好大的人情没还呢……”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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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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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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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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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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