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因陀罗补罗的百姓就全都知道了这个新闻。
什么贼人贪图公主美貌,想要半夜入府一亲芳泽啦……什么贼人贪图驸马,想要半夜入府水乳交融啦……
总而言之,八卦这件事并不会因为地域和人种就丧失热度。就像贪婪和自私,看热闹也是烙在人类本性里的一个记号,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清晨,当占城百姓走出家门吃早饭的时候,一家离公主府不远的小饭馆里面,今天忽然坐着两个打扮像是公主府武士的人。
喜欢八卦的占城百姓见状纷纷进入食肆,随便点了些早餐,就坐在一旁偷偷听两人谈话。
“唉,昨晚真是千钧一发啊!”
“对啊,幸好驸马拖住了贼人,给公主争取了逃走喊人的时间,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wWW.ΧìǔΜЬ.CǒΜ
“看来我们也要加强府内的戒备了,以前总是觉得坏人会从外面进来。现在看来,他们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我们根本无法发现,这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啊。”
“没错,以前总是觉得贵人们在自家后院里见到一个个穿着铠甲的武士会惊扰到他们,现在看来,十分有必要。”
“对了,昨晚把人捉走之后,我就去公主卧房门口值守去了。听说你参与了审问,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终于说到正题了。
周围的占城百姓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偷听。
“说起来,对方也不是冲着公主来的。他们是受人所雇,想要刺杀驸马……”
“什么?”另外的一名武士浮夸的捂住了嘴巴道:“驸马不是刚刚才帮助我们夺回了横山关,是谁与驸马有如此之深的仇怨,竟会出此毒手?!”
此话一出,周围的占城百姓纷纷点头。
前几日横山关夺回之后,他们进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典。每个占城人都知道,是驸马的出色指挥,才让占城国夺回了国土的第一道防线。
“谁知道呢……”那知晓内情颇多的武士叹了口气道:“要我说,八成就是那李觉的同伙,是交趾人安插在我占婆内部的奸细。
他们不想让我占婆的军队一路高歌猛进,于是想方设法,欲图除掉驸马,让如今我占婆国内最为出色的指挥官被刺身亡……”
“可恶!千万不要让我抓到那个混蛋!不然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就在这名武士捶桌子发怒的时候,掌柜端着两碗面条上来
了。
“二位客官,这是您二位点的……”
“不吃了!”一名武士怒气冲冲的起身道:“我这就回去,帮助调查幕后真凶的人,把那混蛋给捉出来!”
“抱歉啊掌柜,这是面钱,您收下……”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您这面也没吃,我还要收钱,不是做黑心生意嘛?不成不成,这钱我不能收!”
“您就收下吧掌柜的,给您添了麻烦也是我们的不对。”
另外那名武士跟掌柜的推搡半晌,最后掌柜的还是半推半就的收下了面钱。
随后,两名武士匆匆离开了食肆。看他们离去的方向,应当是回公主府了。
两人走后,食肆内的食客们议论纷纷。
“听到没有?刺客是冲着驸马去的!”
“听到了听到了!真是可恨啊!我觉得那个武士说的没错,定然是见不得咱们占婆好的人在暗中使绊子。
你们想一想,当年莫朴罗将军统兵的时候,咱们与交趾是僵持状态,你也奈何不得我,我也奈何不了你。
如今张驸马一出手,立马就夺回了横山关。这才几天?就有刺客上门,欲将驸马除之而后快!”
“没错!”一名食客义愤填膺的道:“想不到死了一个李觉,还有余孽!交趾人实在是可恨!
可惜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没什么本事。不能抓到那个狗日的奸细,把他碎尸万段!”
“办法么,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这个勇气。”
忽然间,坐在不起眼角落里的一名食客操着乡音味道的占城话说道:“咱们王上爱护子民,尊重民愿。若是我等一同去王宫前请愿,我相信王上定会驻足倾听我等心声。
届时只要我们把这件事一说,王上自能分清其中利害,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同意!”方才那名义愤填膺的食客立马站出来说道:“咱们占婆受交趾人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转机,交趾人便想用阴谋诡计把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扼杀在摇篮之中。
实在是可恨至极!实在是无耻之尤!
我们虽然人轻言微,但中原有句话叫做聚沙成塔,聚少成多。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一定能打败外地,清除内患!
大家说是不是啊?”
唐宁在大宋说一句为百姓服务,为官家尽忠都能把尸体堆里摸爬滚打的老兵们忽悠的热血沸腾,没道理这些话忽悠不了一群没见过大世面的占城百姓。
当下便有一群食客站起来说道:“我赞成!”
“我同意!”
“算我一个!”
还有一些食客天性懦弱,害怕出事,不敢表态。不过也没人强迫他们,领头的那人说道:“好!既如此,那大家就先分散开散播一下消息,咱们午时准时到王宫前集合!”
“好!”
“就这么定了!”
“我把我八十老母和三岁小儿都带来!”
“……”
就在占城百姓们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自发宣传此次活动时。因陀罗二世带着儿子,也就是姜念的哥哥因陀罗三世,匆匆忙忙就去了公主府。
士兵们站在门口看到因陀罗二世来了,纷纷挺胸抬头,齐呼王上。
又看到因陀罗三世,纷纷齐呼殿下。
两人心系女儿和妹子,也没理这些士兵,径直往公主府里面赶。
进去之后,两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中原有个成语叫做满目疮痍,拿来形容现在的公主府再合适不过。
大门里面的石砖路上撒着发黑的血,建筑的梁柱上都是刀砍斧凿的痕迹。
仆人们一个个的表情都十分憔悴,甚至还有人满脸黑灰躺在地上死鱼一般喘气。
“女儿啊!”因陀罗二世哀嚎一声就往后院冲去,因陀罗三世见状也大喊一声:“妹妹啊!”也朝着后院跑了过去。
两人到了后院,发现仆人们都站在卧房门口沉默不语。于是因陀罗二世便急切的问道:“念儿呢?公主呢!”
仆人战战兢兢的道:“公主在里面……”
因陀罗二世一听这话,立刻三步并两步。走到卧房门前,才伸手敲了敲门,门板便吱呀一声倒了下去。
“天哪,这里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因陀罗三世捂着嘴巴说道:“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因陀罗二世颤颤巍巍的走进去,进了屋,他就听到一个女人哀哀啜泣的声音。
姜念的母亲在前几年因为忧思成疾离世了,公主府能在这间屋子里哭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闺女。
听到这啜泣声,因陀罗二世方知自己的女儿没事。心中悬着的一口气,这才放了下来。
走到近前,又是一口气提了起来。
只见自己的女儿跪在床边,抓着自己女婿的手泣不成声。而张景明躺在床上,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张君!”因陀罗二世见状大急,走上前问道:“张君呐!你这是怎么啦!”
“……”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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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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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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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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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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