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没办法解释的误会,当时光是疫病就已经致使宋军将士伤亡过半,同时又正值炎炎夏日,处于瘴疠之地的交趾,让宋军根本不敢再继续前进。
加之宋军的粮草又消耗殆尽,与交趾之间,只隔一河却不能进。当时的统帅郭逵心中也非常不爽,十万军民的性命,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能不了了之。
而在与交趾休兵之后,交趾又找了个由头与之前趁机占领了己方不少土地的占城开战。
占城不是交趾的对手,宋军又没有援兵,一来二去,占城只能割地求和。
这对于占城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占城国的土地沿着海边是一个‘1’字,少一块,那就是真的少一块。没有什么所谓的迂回绕路能够再把那块地夺回来,在交趾与占城之间,作战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堂堂正正的正面作战。
无论是海上,还是陆地,双方都只有这么一种选择。
所以对于宋朝没有在当时给予帮助,占城国的人大多数都十分生气。只有少部分的人保持理智,知道大宋也是弹尽粮绝,有心无力。
但他们毕竟是少数,在国王的影响下,占城国的上下阶级,都对大宋的好感日益减少。
因陀罗二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站在两旁的大臣们就怒气冲冲的看了过来。
副使还算有些胆量,但也只能做到不让自己的身体发抖而已。他看向张景明,发现这个年轻的身板依旧挺拔,身体也没有颤抖。难道他跟自己一样,也是竭尽全力在控制自己吗?
“尊敬的占城国王,您这话说的确实有失偏颇。
麻烦并不是我们宋国带给你们的,而是你们的坏邻居,交趾人带给你们的。”
张景明不卑不亢的说道,副使十分震惊,这个年轻人哪来这么大的胆量?!他说这话,难道不怕惹怒对方,然后被对方一刀砍死吗?
副使不知道的是,经历过萧关之战的张景明,眼前这些占城人的眼神威胁简直就跟儿戏一般。
在萧关的时候,即便是他,也拿着刀子跟西夏人打了两天啊。
果不其然,因陀罗二世一听这话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生气的说道:“若非尔等宋人见死不救,我占婆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先祖与交趾作战之时,攻城略地,无往不利。横山关以北三百里,尽属我占婆!
而自打你们宋人背信弃义,对我占婆之兵乱熟视
无睹,三百里的地域被交趾人尽数夺取。我等只能据守横山关,你可知我占婆子民在此战之中牺牲多少?被俘几多?
无信小人亦敢大言不惭,真当我占婆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副使快绷不住了,因陀罗二世本身就长得凶猛,大怒之下表情都稍显扭曲。
更不要提这番来势汹汹的话语,让他本能上感到了一丝惧怕。
虽说有资格出使别国的使者,都要有一副大心脏。但眼下,这帮占城人明显对自己不是十分友好。又不如西夏,不如辽国那般,怎么都不会撕破脸皮,使者是百分百不会遭殃的。
要是让这帮化外野人在这杀掉,那岂不是天大的委屈?
副使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下,贴紧了身后的护卫。
这一幕并没有被紧紧盯着几人反应的因陀罗二世遗漏,他眯起双眼,正准备进一步施压的时候,却看到那个年轻人跨前一步。
“大王如若尚存理智,本使有一言,大王不妨听一听。”张景明拱手笑道。
因陀罗二世真的在生气吗?答案当然是假的。
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宋国的使者出手。目前联合宋国还能对自己的敌人交趾进行牵制,但若是把宋国这个盟友,哪怕是表面盟友踢出去,他们恼羞成怒之下,与交趾联合进攻占城国,占城的末日岂不是近在咫尺了?
因陀罗二世不是傻子,他只是希望通过施压,让宋国的使者妥协,从而让宋国给予占城更多的好处,仅此而已。
眼见面前这个年轻的使者在自己的怒火之下丝毫不惧,因陀罗二世便不免对其有些欣赏。
整个占城,在他这个年纪能够承受住自己怒意的一个都没有。这让因陀罗二世不禁感叹万分,宋国果然是地大物博,什么人才都有啊。
于是因陀罗二世便点了点头,闷声道:“说!”
“多谢大王。”张景明拱拱手,随后便挺直腰板,深吸一口气道:“诚如大王所言,占城国兵败横山关时,我圣朝并未出手相助。
但大王可知,为何我们没有出手?
熙宁八年十二月,交趾军队进攻在攻克钦、廉二州之后,围困了邕州。时邕州城内可参战者,看看四千人。
时邕州知州苏缄,率军抵抗四十二天之后,弹尽粮绝,邕州城告破。
苏知州留下一句吾义不死贼手后,返回治所,投火。家中老幼共三十七人悉数殉国,通判唐子正亦然。
此役邕州军民被屠者足有五万,战
后邕州城甚至被拆毁以填塞邕江。
若论对交趾人的仇恨,本使有充足的自信不输于大王。
之后率领大军前来的郭逵郭将军,也不会输于大王。
但是最后,我们不得不选择撤退。因为交趾一地的气候,我们根本无法忍受。
郭将军一度追击交趾军队至富良江,阵斩洪真太子和昭文王子。即便如此,我们也无颜面对邕州阵亡的同胞。然而军粮用尽,疫病流行,天气炎热,瘴疠疾作。
非我军不愿出兵,而是我军也已经到了极限。
在此之后,交趾对大王出兵,我们实在无暇南顾。交趾也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会选择对大王您的占城出手。
若是大王明辨是非,能纳善言,想必大王对本使这番话,会深有同感。”
因陀罗二世被张景明这一番话给震到了。
以前宋国的使者都是巧言善诱,靠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把整个占城国的人都忽悠瘸了。
但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宋国使者,好像并没有这样。他像是一个实事求是的,对于过去发生的,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不予避讳,而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因陀罗二世不讨厌能说会道的人,但他更喜欢实事求是的人。张景明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对自己的胃口了。
正当因陀罗二世发愣的时候,在一旁肃手站立的李觉轻轻咳嗽了一声,将因陀罗二世从愣神中唤醒。
看着面前这个笑容如故的年轻宋国使者,因陀罗二世便情不自禁的问道:“宋人,本王很欣赏你,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幸得大王赏识,在下感激不尽。在下姓张,名作景明。”张景明笑着说道。
“唔……不知你有没有想法,在我占城国为官?本王愿意任你为占城国的辅政大臣,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辅政大臣?副使听完便是一愣。
这个官职在占城国,就相当于大宋的宰相了。这个待遇不可谓不实话,就连自己都有些动心。
如果这个提议是给自己的,自己还真要好好的考虑考虑。
但张景明却没有片刻的犹豫,笑道:“大王看错人了,在下于宋国之中,不过是漫天尘埃中的一粒。
我宋国人才济济,有很多人,都是在下比不上的。大王若是有意招募辅政大臣,不妨从他们之中进行选择,在下实在是不适合这个位置啊。”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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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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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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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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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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