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将主会趁机在家中多陪陪家人的将士们见唐宁回来了,纷纷起身问好,还有人问孩子可不可爱的。
唐宁一边笑着,一边一一回答。
镇江军这只军队最大的转折点就是萧关之战,那一战之后,存活下来的镇江军将士,上至唐宁,下至小兵,都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兄弟。
如同现在这种十几、几十人不论职务大小,围在一团唠家常的环节,在别的军队中可能很少见到,但在镇江军中却已经司空见惯了。
跟将士们十分自豪的炫耀了一番闺女儿子的趣事之后,众士兵们纷纷表示羡慕。不过有了儿女的士兵也表示,自家的娃肯定不比唐家的娃差到哪儿去。
有胆子大的还想跟唐宁定娃娃亲。
“这个我倒是不反对,不过最终的选择权,我还是想让孩子们自己来选择。”
“将主给他们选不是更省事吗?”一个年长的小兵不解的问道。
唐宁笑了笑道:“其实前几年,我亲眼看到我儿子出生的时候,我就考虑了很多事情。
就像我们一路走来,经历了许多预料不到的事情一样。接下来他们要经历的,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
支持他们的每一个选择,而不是强迫他们进行每一个选择,这一点在我看来十分的重要。
为人父母,应该对自己子女的人生进行最大限度的支持,而不是对他们的人生指手画脚,这是我的个人观点。”
“说的好听。”人群中忽然出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程羊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斜睨着唐宁道:“你现在说这些,到了时候还是要变卦的。”
唐宁撇撇嘴道:“我才不会变卦,我小时候父……”
闻言,程羊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在此之前,唐宁的身份一直都是被师父捡到的弃婴。
而唐宁也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还好是干销售的出身,脸不红心不跳的接下去道:“……亲一样的师父,就经常指使我干这个干那个。
可能是因为年纪小的原因,那时候就对师父十分讨厌,有的时候甚至在想,要是师父狠狠的摔上一跤就好了。
但是后来我意识到我的想法实在是肮脏无比,想要向师父道歉,却迟迟无法开口。
之后师父走的太过仓促,而意识到师父已
经永远离开我的时候,我也同样意识到我再也无法对师父道歉了。
这种悔恨从那天起一直伴随着我到今天,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可能不止是我一个人。”
见程羊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唐宁就继续说道:“刚才我还在说,在我看到我儿子出生的时候,我脑子里就想了不少的事情。
像你我这种人,保不齐那一天在战场上就被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箭射死了。
因此,我不想让我的悔恨延续到我儿子的身上,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我只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所以,我就想着,要不别像师父那样,别像大多数父母那样,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孩子的身上。
如果让孩子自己进行选择,而我身为父亲,只要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这样的做法是不是会更好呢?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的儿子看到我的尸体时,也不会产生悔恨,产生愧疚的情绪吧?”
众将士默然,一部分的沉默是来自没有孩子的士兵,在他们的心中,这种话题或许太过深奥了,光是思考就已经觉得跟不上了。
但是仔细想想,当初自己的父母要求自己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时,心中的确是十分不爽啊,或许还说了几句伤人的话。
之后也没有因为这个而对父母道歉,没心没肺的活到了现在。如果有一天得知父母故去的消息,那时的自己会不会跟将主一样,被悔恨和愧疚纠缠着度过余生呢?
而另一部分的沉默是来自有孩子的士兵,他们听了唐宁的话之后,感觉很有道理,于是便陷入了思考。
程羊也很罕见的夸奖道:“如果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心的,那你应当是个很棒的父亲。”
唐宁喜笑颜开上前搂着程羊道:“哈哈!能从老头你嘴里听到我的一句好话真是不容易呀!”
程羊烦躁的推开唐宁道:“不过你肯定不是好的同僚!”
“彼此彼此。”唐宁拱着手,谦虚的说道。
随后程羊问道:“你今天来是干什么的?”
“其实我今早参加了早朝,之后又跟官家在文德殿里面说了点事情……”
“文德殿?不容易啊,官家这是找你谈正事了。”
听到将主与监军二人开始聊起听上去像是机密的话题,刚刚围在一起的二十几个将士齐齐散去,不过唐宁却把他们叫住了。
“你们听也无妨,这不是什么需要瞒着你们的事。”
“那是啥事啊将主?”被
流矢伤到,瞎了一只眼的武大壮问道。
唐宁点点头解释道:“你们知不知道升龙府?”
“属下知道,将主。属下的祖父是从广南西路过来的,听他讲过升龙府的事情。
不过,升龙府难道不是交趾的国都吗?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一个小兵问道。
唐宁笑道:“有什么关系咱们之后再说,你能不能说说你知道的,关于升龙府的事情呢?”
“唔……祖父跟属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离现在也有些年头了。而且这么突然,一时半会儿的很多事都想不起来。
不过有一件事,属下的印象十分深刻,至今仍然记得。”
“哦?说来听听。”
“祖父说升龙府的交趾皇宫,从里到外都是用金子做的。交趾的皇族,吃饭用的筷子和勺子,也都是用宝石做的……”说到这,这小兵用很是炽热的眼神看着唐宁道:“将主,您见多识广,这事是不是真的啊?”
“说真也不真……”周围的将士们略微有些失望,唐宁又继续说道:“但说假也不完全是假的。”
众将士纷纷瞪大眼睛看着唐宁等下文。
唐宁开始对众人解释道:“由里到外都是用金子做的太夸张了,那样的耗费可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交趾这片土地的下埋藏着很多的金矿,他们是肯定不缺金子的。
至于宝石么……你祖父的有些夸张,但是交趾肯定也不缺这些玩应。
所以我说半真半假,去掉夸张的成分之后,就是真的。”
“我靠!”武大壮爆出了标准的唐宁式发言:“那交趾岂不是富得流油了?”
“是啊,当初征讨侬智高,还未进入升龙府,缴获之物就足够国内几年的支用了。”m.xiumb.com
“……”小兵们听不出啥,但是程羊就不一样了。他拽了拽唐宁的衣袖,小声道:“你该不会是……”
“没错。”唐宁苦笑着说道:“官家要我们做好准备,一个月之后,去升龙府打劫交趾人。”
“……”
“……”
此话一出,刚刚还十分兴奋的将士们纷纷沉默下来。就像是在极其热闹的宴会上,用一个声音很大的麦克风说了一个只让人感到冷的冷笑话一样。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最后还是程羊清了清嗓子道:“老夫虽然只是略有耳闻,但以你的见识,应该清楚的知道,交趾是死地,不能轻易进入吧?”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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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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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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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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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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