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时候是三千镇江军,抵达秦凤路的时候,有二百人永远留在了来路上。
不过说实在的,这二百人的待遇让其他的将士都羡慕不已。因为一路剿匪,镇江军中已经积攒了一批非常可观的财富。
如果把那些金银珠宝,大大小小的珍品玩物兑成真金白银和粮草军械,足够镇江军上下三千将士发两年的呆。
再加上有唐宁这么个头子在,镇江军中,阵亡将士的待遇及其丰厚,抚恤金足以让阵亡士兵的家属下辈子衣食无忧。
这里不得不说,唐宁在利用自己的权力,跟政府玩协同的本领还是有一些的。唐宁不想让自己手底下的兵,变成只认钱财的雇佣兵。
他希望以前或是未来,加入镇江军的人,都是冲着官府的政策倾斜而来。如此,这些人才有一腔热血去保卫这个国家,保卫这个政府。
因为他们心中清楚的知道,只有这个国家存在着,这个政府运转着,他们和他们的家人才能享受到特殊的待遇。
一旦这个国家灭亡了,新的政府上台了,他们这些人失去了政策的倾斜,其实就跟受过训练上战场的老农没什么区别了。
“此风不可长啊。”
来到凤州之后唐宁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士兵招募,秦凤路北邻西夏,西邻青塘,吐蕃。
有人说吐蕃人生下来就在战斗,那么作为吐蕃人打秋风的重点对象,秦凤人则是被逼着学会了战斗。
是以秦凤路民风彪悍,如果要招募士兵,这里是最好的地方。
程羊听说唐宁依旧是以润州时募集士兵的待遇,来对待准备加入的新兵之后,就匆匆的找到了他,开口就是这六个字。
唐宁反问道:“为何不可长?”
“这……”程羊倒是被唐宁这一问问的一愣,随即他便回答道:“你镇江军再怎么独树一帜,也是大宋的军队。
况且如今镇江军还没有什么显著的成绩,底下的士兵就有这样的待遇,你觉得其他部队的人怎么想?
远了不说,隔壁环庆路的西军,你那些老战友会怎么想?”
唐宁笑道:“他们自然觉得不平衡,心里不舒服咯。”
程羊着急的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这么做?”
“我不这么做,他们怎么会产生不满?他们要是对现状感到满意,那就说明他们都是来军中混日子的。
老头
子,我跟你说一个很简单的道理。相同的条件下,两个新兵一个被逼着上战场,一个自告奋勇的上战场,收获是截然相反的。
被逼着上去的只会想着如何保全自己,如何让自己活下来。而自告奋勇上去的,他们是很认真的在打仗,他们内心有着对胜利的渴望。
你我二人自从去年四月在京城相见,到今年,还差俩月就认识一年了。
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所以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说到这,唐宁拉着若有所思的程羊找了块偏僻的地方,小声对他说道:“咱们大宋禁军厢军加一起,足足好几百万。
但你知道为什么总是打败仗么?
原因很简单,你往别人脸上写字,还拳打脚踢的让人家上战场,谁肯卖力气给你干活啊?那都是人啊,不是驴子,不打不动弹的。
想要提升战斗力,很简单。镇江军就是一个模板,一路上你也看到了,跟盗匪作战的时候,没一个调头往后跑的。
也许你不清楚,但当年我可是很近距离的观察过官兵与盗匪之间的战斗。
这么说吧,强盗吼一嗓子,就有至少一个官兵脚底抹油往后溜。
如此比对一番,你觉得是镇江军有战斗力,还是那几百万人有战斗力?
而且战斗力上来了,咱们就可以拼质量,不拼数量了。那些本来就不适合打仗的部队,就可以原地解散了。
如此不仅提高了部队战斗力,还减少了养那些无用之兵的开支与消耗,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程羊陷入了沉思,考虑良久之后,他盯着唐宁道:“你想做王荆公那样的人?”
“我只是不想辜负官家对我的信赖。”唐宁垂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前几天才换的靴子似乎又脏了:“实话跟你说,要是官家没有对我那么好,我现在说不定就窝在润州当个小主簿混日子呢。
仗打不打得赢关我鸟事?天下太平不太平与我何干?我就过我自己的安安稳稳的小日子,比什么都强。”
程羊怒道:“好好一个男子汉,不去建功立业扬名立万,躲在一个小地方当个小破官有什么出息!”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比起现在这种满世界跑的日子,我还真就喜欢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朝九晚五,回家就跟老婆敦伦的日子。”
程羊看着唐宁,满脸的怒其不争:“你小小年纪,今年才刚刚十八岁,怎么脑子里的想法,比老夫这个五十多的老头子还要显老?
你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行了,老头子,你甭说这些了。同样的话,我师父都跟ωωω.χΙυΜЬ.Cǒm
我说过不下十次了。”唐宁撇了撇嘴,自己从小接受的教育就不是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要不是赵煦对自己太好,导致自己总觉得对赵煦有所亏欠,自己是吃饱了撑的跳出来帮赵煦鼓捣新军,照看这片新政策的试验田。
随后唐宁便自顾自的走了,只留下程羊自己在风中凌乱。
老头子很无奈,他自己很羡慕如唐宁,如王安石,如司马光这类的人。
他们有智慧,有脑子,改变现状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难。
可他自己只有两膀子力气,就算是想要做些什么,也只有把别人脖子拧了这点本事了。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自己也变得智计百出,变得走一步看三步,那自己绝对会做一系列对圣朝有利的事情。
然而他没有,所以听到唐宁的那番毫无上进心的发言,程羊觉得唐宁这是在暴殄天物。
站在原处愣了一会儿,程羊决定自己一定要把唐宁改造成爱岗敬业的优秀青年。
到了凤州,就离青塘不远了。再走一周去兰州,就可以和游师雄会合了。
游师雄这个人,唐宁有点印象。觉得自己在哪儿听过他的名字,却又记不起来。
但唐宁很清楚一点,在大宋,能让自己对他的名字感到耳熟的人,那肯定不是一般人了,举几个例子,折可适啦,种师道啦,甚至是那个目前看不出任何会成为反贼的方腊。
想必这个游师雄,也一定是有很大本事的人。
第一日的募兵工作并不顺利,大部分的秦凤路百姓还是抱着观望态度。
他们是缺钱,但他们更缺的是安全感。镇江军士兵的待遇诚然很诱人,尤其是家属的待遇,更是让他们蠢蠢欲动。
但秦凤路常年的大小战役告诉他们,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想要获得什么东西,就要先付出些什么。
更何况镇江军这帮大兵,脸上连字都没刺,是不是正规军都不好说。
“军爷,俺不是不信你们,俺就是觉得,您们脸上连字都没刺,这……俺还没见过这样的军爷呢……”
很不巧,这个路人随便一问,就问到了神潜头上。
神潜是什么人啊,抬腿就是一脚给那人踹了个趔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刺字?本少爷跑来当这该死的大头兵,已经是委屈了少爷我,还想往少爷我脸上刺字?
我呸!
你是哪来的憨货,快滚远些!你妈妈滴,少爷我今日大好的心情就被你这憨货给毁了……”
“……”
。妙书屋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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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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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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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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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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