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面八方风尘仆仆赶来的商贾,让润州城变得无比热闹。不过他们来了润州,听本地人说起最多的,就是所谓的酒王争霸赛。
“酒王争霸赛?那是什么?”
“前不久那个沈家酒肆举办了全称叫润州第一届酒王争霸赛的活动,是又要决出人中酒王,又要决出酒中之王。
啧啧,那天那叫一个热闹啊,当时现场几乎是人山人海,连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散场之后,酒香三日不绝,城里还有不少乞丐没钱买酒,就跑去沈家酒肆门口闻酒香呢。”
“哦?想不到还有这等有趣的事情?那酒王是谁?酒中之王,又是哪一个?”
“酒王么,小不知道。但是酒中之王,是沈家酒肆的大锅头。据说最近还推出了一个叫二锅头的品种,二锅头更香,更烈,比大锅头更好喝。”
“何以见得?”
“大锅头八两一坛,每日十坛供不应求。二锅头十二两一坛,每日五坛,卖的比大锅头都快。”
“原来如此,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
“我说客官,您往外看看,对面就是沈家酒肆,小人是芊翠阁的跑堂,您说小人能不知道么?”
“……”
就在润州城内被节日的氛围笼罩之时,唐宁却愁容满面。
六天来,师兄抓住的贼人已经快有一百四十多个了。白天也抓,夜里也抓。好好的一个师兄都快成大熊猫了。
捕快们也哭了,说求求你们别抓了,润州大牢里面已经是人挤人了,再抓就没地方送了。
六天没有好好休息,就算是给再多的钱,师兄也顶不住。他甚至在门口搭了个帐篷,但还是无济于事。那些人来的总是一波接一波,就在师兄准备小眯一会儿的时候,就乌泱泱的来了几个人。
当然,唐宁不是没有让师兄去休息一下。但是师兄自己怎么说都不肯去,唐宁一劝,他就反问,说你是不是没钱了?
你瞅瞅这话说的。
然而今天唐宁一如既往的去前院准备看看师兄昨夜的战果,却见师兄正躺在他的帐篷里面呼呼大睡。
唐宁大惊,连忙跑到后院看看家里有没有缺人少人。
小石头和李子都在,牛婶和王婆也在。
难道是刘依儿?
唐宁连忙跑到刘依儿的房间,结果刘依儿正在换衣服。遗憾的是人家已经穿好了,唐宁失望的摇摇头,带上门退了出去,紧接着就听到枕头砸在门上的闷响。
家里没丢人啊
?那是昨晚没人来?
唐宁挠着头,心中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据他所知,无论是赵仁还是何蓉,都不太像是会放弃的人。如果这场复仇是由何玉主导,唐宁还会觉得是不是何玉见人有去无回,就放弃了。
但是赵仁不会这样做,何蓉也不会这样做。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要采取另一种行动了。
想到此,唐宁心中暗骂自己。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还在琢磨,心想这赵仁一段日子不见变得蠢了,从来都是个捡人头的主,突然开始送人头了,难道自己猜错了人?m.χIùmЬ.CǒM
要是昨晚自己没这么想,估计事情还会简单一些。你派人来,我抓走。等张贺那边用刑弄出十几二十份供词的时候,就是反击之时。
但昨晚一夜没来人,如果今天一天也没有人来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定赵仁会在元旦派许多许多的人杀过来也不一定啊……
这人虽然奸诈狡猾,但他的老本行毕竟还是山贼。烧杀抢掠的本事,自然不必多说。
想到此,唐宁就匆匆的披了件衣服,早饭也没顾上吃,出了门就往润州府衙跑。
到了大门前,却被守门的衙役告知,张知州领兵去剿匪了。
唐宁抠抠耳朵:“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张知州领兵出城剿匪去了啊。”
“放你娘的屁!”唐宁气的跳脚,伸出手就把那衙役的脖子给掐住了,凶神恶煞的说道:“哪儿来的匪?哪儿来的匪?润州城附近哪儿还有匪了?”
通判冯焘正好来上班,看见大门处起了争执,便皱起了眉头。他这个人长相就很威严,悬针纹法令纹,一切能让他不怒自威的面部特征他都有。
这么一皱眉,就显得更凶了。
走上前一看,是唐宁,便忍不住头疼起来。
唐宁他自是认得,跟张贺的关系不错。当初润州发兵铲除南山盗,就是靠皇城公事与唐宁在南山中充当内应,挑起南山盗内讧,这才有了将南山盗一网打尽的机会。
不过唐宁性格乖张,太没规矩,为他所不喜。
再加上通判这个职位还有个别称叫监州,顾名思义就监督知州。所以有了这两个原因,他也就没跟唐宁有太密切的往来。
不过对唐宁他还是做了些调查的,调查之后他就更讨厌唐宁了。
看看这小子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跟那个出卖好友的沈括往来密切,又跟那个喝兵血的王志有交情,润州城里面两个本地纨绔都害怕的外地大纨绔神潜、朱勔,也都跟他私交甚密。
鬼点子还
不少,什么大胃王比赛,什么酒王争霸赛,都是为了他和沈括合伙开的那沈家酒肆打广告。
一坛酒八两银子?抢钱都没这来得快啊!
因此,他对唐宁的态度与张贺是截然相反的,若不是看在张贺的份上,他都想把这个奸商,这个躲在人后兴风作浪的小贼给抓起来。
府衙门口一阵骚乱,冯焘走上前喝道:“住手!”
一声吼中气十足,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唐宁一听,就松开了手。回头一看,见是冯焘,就躬身施礼道:“冯通判。”
几个衙役也连忙行礼:“通判大人。”
冯焘皱眉打量了一下唐宁,然后挥挥手道:“都该干嘛干嘛去。”说完指着唐宁道:“你跟我进来。”
唐宁早有预料,他之所以闹起来,是因为他压根就不信张贺出兵去剿匪了。
一来这两天润州城内一点动静都没有,二来润州附近在南山盗被铲除之后,官府来了一阵子的严打,盗匪山贼都快销声匿迹了,剿匪?剿哪门子的匪?
所以他觉得张贺就在府衙之内,于是便掐着那衙役的脖子,想被抓住后带进府衙。
进了公堂,冯焘便往自己的位子上一坐。见唐宁贼眉鼠眼的,忍不住怒道:“你一双贼目在打量些什么?这里是公堂!”
唐宁心知冯焘不喜欢自己,被骂了就连忙温顺的道:“草民知错。”
冯焘冷笑一声道:“知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府衙前袭击衙役,你这是妨碍公务,你知不知道?”
“草民知罪……”
“按照我大宋律法,得把你关进牢里押个十天半月的。”冯焘说到这,心中又是一阵无名之火。
关进牢里?牢房早就被这臭小子家送来的人给塞满了,那儿还有地方关他?
想到此,冯焘便冷声道:“但念你与张知州颇有交情,本官便不予追究,但罚款还是要的。限你三日之内把钱交上来,否则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唐宁连连点头,心说自己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也不知道冯焘是不是从唐宁满不在乎的脸上看出了唐宁的内心活动,他怒道:“还站在这碍本官的眼?”
唐宁挠挠头,这位官人对自己似乎是极其的讨厌啊,此时溜之大吉才是上策,然而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通判大人,草民有一事想问。”
“赶快说。”冯焘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看唐宁,他准备赶快回答唐宁的问题,赶快把他弄走。
“张知州人呢?”
“剿匪去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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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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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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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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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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