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总是要面对的。
傅锦瑜一进屋,靳叔立即迎上来了。
“夫人。”
傅锦瑜对靳叔点了下头,“靳叔。”
靳叔微微锁着眉,低声道:“夫人,您和先生吵架了?”
傅锦瑜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闻言,靳叔轻叹一声,“虽然老靳我不知道夫人和先生是为何事而吵,但再恩爱的夫妻也难免有拌嘴的时候。夫人不要伤心,先生就是气,也只是一时的。”
傅锦瑜抿唇淡淡一笑,“靳叔,您不用担心,我会和靳放好好说。”
“夫人,您别怪老靳我多嘴,我打小看着先生长大的,他气性傲,但其实对亲近的人,他很容易心软的,先生最在意的人就是夫人了,当然,我也不是要夫人您去给先生先低头,我是想告诉夫人,您现在怀着身孕,先生舍不得您生气难过的。”
靳叔说着还促了促眉,那眼神分明在说:借着肚子发挥发挥,先生就怂了!
傅锦瑜明白靳叔的意思。
靳叔是靳家的老人,靳放虽然是靳家独子,但自从父母离异后,靳父一心扑在事业上,所以靳放可以说是靳叔带大的。
靳叔比起靳父,更像靳放的家人。
嫁到靳家的这些年,靳叔给足了傅锦瑜尊重和帮助。
傅锦瑜对靳叔是感激的。
“靳叔,谢谢你,我和靳放让您操心了。”
“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老靳就是舍不得看夫人怀着身孕还要和先生置气。”
闻言,傅锦瑜垂眸,低声说了句:“靳放待我很好,这次是我的错。”
闻言,靳叔一愣。
傅锦瑜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上楼。
靳叔看着消失在转口的那抹身影,抬手摸了摸鼻子:“是夫人的错,那先生拿那个东西上去做什么?”
-
主卧的门关着。
傅锦瑜站在门外,深呼吸一口,抬手拧动门把。
门没锁,她推开。
主卧里静悄悄的。
靳放不在。
她转身,朝书房走去。
走廊最后一间是靳放的书房。
书房门紧闭,傅锦瑜抬手敲门。
靳放的声音从里面沉沉传来出:“进来。”
傅锦瑜闻声,拧动门把推开门。
书房里光线明亮,书桌旁的落地窗阳光透了进来,打在了黑色大理石地面。
靳放坐在书桌前,脸被电脑屏幕挡住。xǐυmь.℃òm
傅锦瑜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但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
她迈步走进来,将门关上。
门关上,她站在门口,“靳放,我们聊聊好吗?”
“聊什么?”
男人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情绪。
傅锦瑜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她咽了咽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再平静一些。
“离婚协议的事情。”
“傅锦瑜!”
靳放猛地站起身,冷着脸褐眸愠怒的瞪着她。
“傅锦瑜,我们结婚四年多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男人,有没有把我当成你丈夫?!”
他一边质问,一边朝她走来。
结婚四年多,他从未从来舍不得对她大声,即便是最初磨合期,他最多也是气极甩脸走人。
这次是真被傅锦瑜逼急了,也顾不上她怀有身孕,低吼控诉,那些冷静自持,全特么都见鬼去了!
他一步步逼近,眼中怒火翻腾,那张混血脸庞此刻更是阴沉。
傅锦瑜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样子,下意识往后退。
退了几步,后腰抵住门把,她不得不停下。
靳放逼到她身前,一米九的身高将一米七的她困在人和门之间。
傅锦瑜后背僵直,盯着男人阴沉的脸庞,呼吸凝滞。
她一直知道靳放脾气不好,外面的人都说他为人狠厉,手段残酷,在嫁过来之前,她也一直将这些评价铭记于心。
所以新婚那时,她谨守本分,从不过问他的事情,包括那些不知真假的绯闻。
他倒是待她极好,甚至新婚之夜也是意外的温柔,以致于她以为是自己的温柔懂事取悦了他。
如果不是那场由靳放追求者引发的车祸,她想她这辈子大概只会一直做个顺从懂事的靳太太。
是那场车祸,改变了她和靳放的状态。
从那以后,她不需要再刻意讨好靳放,而靳放越发宠她,哪怕传他是妻管严,他也从不在意。
这样的美好,让傅锦瑜一度深陷其中。
所以,哪怕深知秘密总有被揭穿的一天,哪怕知道靳放可能弃她而去,她也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
相处四年多的丈夫,三岁不到的儿子,两个月不到的胎儿……
今天过后,也许就都不会再属于她了。
她这一生所拥有的,好像都不是属于她的……
“阿瑜,你到底有没有心?”
靳放一只手按住她的后颈,掌心处的薄茧摩擦着她细腻的皮肤。
他嗓音低哑,褐瞳里逐渐染上一层雾气。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才让你可以这么轻易的跟我提离婚?”
傅锦瑜眼睫一颤,用力抿着唇。
眼眶有点热,她不敢眨眼,怕掉眼泪。
她不想用眼泪博取同情。
可她的隐忍,靳放全都看在眼里。
他又气,又心疼。
依赖他就那么难吗?
“阿瑜,我不离婚。”
靳放语气坚决,“死都不离。”
傅锦瑜鼻尖一酸,“可我,我欺骗了你,我早就知道我不是高家的外孙女,等我和小棠去高家解释清楚后,我就该回到我原本的位置了……”
“你什么位置?”
靳放打断她的话,褐眸阴沉,“傅锦瑜,我不管你过去到底是高家外孙女,还是傅家千金,在我这里,你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靳放的老婆!”
傅锦瑜怔住。
靳放扣着她后颈的手微微用力,傅锦瑜被迫往前迈了一步。
眼看着要撞上他,她抬手抵着他的胸膛,心跳‘噗通噗通’狂跳起来。
头顶上,男人低沉霸道的声音响起:“傅锦瑜,你听清楚了,靳太太这个位置坐上来就没有中途退场的机会了。我靳放这里,没有离婚这种说法。”
傅锦瑜猛地抬起头,撞进那双褐瞳。
那里面映着她的脸。
”为什么……”
她很疑惑,“你不是利益第一吗?当初选我不是因为那些股份吗?”
靳放皱眉,看着她这副神情,迟疑片刻,终于,他回味过来了!
他眯了眯眸。
“阿瑜,你不会一直以为我娶你是因为你手里那些股份?”
傅锦瑜眨了下眼,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靳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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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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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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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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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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