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转头一看,是周大夫,便笑道:“周大夫您可是主力呢,当然可以优先。”
说完就给周大夫盛了一碗粥,拿了一个馒头和包子,周大夫双手接过,也笑着说道:“这些人能有洛先生渡难,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洛奇却不同意他的看法,一边忙碌一边说道:“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善天下,被人需要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我也不是他们的万幸。”
周大夫被这一番话给惊艳到了,花要叶扶,人要帮人,这就是洛奇的坚持理念。
“我活了大半辈子,品德竟然不如一个小姑娘,实在惭愧。”
“周大夫学医救人,我只是尽微薄之力在旁帮衬,这些都是洛奇不能比的。”
“洛先生谦虚了。”
周大夫两脸有些微红,不知是惭愧的,还是洛奇夸的。
“爹——”
“爹——”
遇仁堂里面传来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周大夫听后立马放下碗,小跑的进去,洛奇绝对不对劲,吩咐了一下林学等人也跟着进去了。
一进去就见到一个青壮年双眼猩红,手握拳头,揪着掌柜的衣领似乎下一秒就会将拳头打向掌柜。
周大夫立马上前将两人拉开,掌柜得已抽身,害怕的躲在周大夫身后,周大夫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遇仁堂,把我爹害死了。”青壮年双目猩红呈现怒火,说话的声音几乎是用吼的,在身侧的拳头越攥越紧,手背上的青筋几乎是与脖子上的青筋同时暴起。
“能不能将详细的过程都说出来。”
周大夫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什么样的生老病死都见过,遇见事情也都非常的冷静。
掌柜说道:“老周,他们的爹是沉疴之症,沉疴无治,送过来时就已经脉搏薄弱,喝一点补气血的药,人就没了。”
周大夫大致了解到了,两位青壮年送过来时,他们的父亲就已经垂危在即,如今在遇仁堂死了就赖上了他们。
“你们遇仁堂谋害我父亲。”青壮年怒瞪着他们,似乎怒火要将整座遇仁堂都燃烧殆尽。
周大夫面对他的怒火始终保持着冷静,周围的人也都开始议论纷纷,当然也有一些人站出来为遇仁堂说话。
“小伙子,遇仁堂是医馆,况且大夫也说你父亲没治,怎么能赖上遇仁堂呢。”
“是啊,遇仁堂行善,悬壶济世,怎么会害死你的父亲。”
“人世险恶,怕不是你们赖上遇仁堂了,好让遇仁堂赔些银两。”
“生老病死,皆有定数。”
“......”
众人的话使青壮年更加的火大,对着那些人吼道:“你们懂什么,那是我父亲,他喝了遇仁堂煎的药就死了,不是遇仁堂做的事还能是谁做的事。”
洛奇站出来,面对亲人的去世她能充分的理解,因为所有的理智都被心里的那份悲伤占据了。
“我能理解你心里的痛,因为我也曾经历过,不过事情的真相都会浮出水面,遇仁堂是医馆,自然不会胡乱诊断,瞎开药方。”
青壮年完全不吃这一套,指着洛奇和周大夫,恼怒的说道:“你们,你们就是串通好的,我会告你们,等着上衙门吧。”
青壮年威胁完就走到了遇仁堂里面,再次出来身上就背着一个中年男子,旁边还跟着另一个青壮年,两人怒瞪着洛奇和周大夫等人出了遇仁堂。
周大夫开始心里不安了,他们说会到衙门告他。
洛奇见后安慰道:“周大夫,清者自清,你没有做过的事就是没有,府衙都是讲究证据的,即便上了公堂,县官也不会乱断案的。”
后面的人也跟着一起说道。
“周大夫,你悬壶济世,若是像你这样的好人因为被小人诬告而判刑,那世上就没有敢做好人的了。”
“周大夫,这位姑娘也说了,清者自清,大家伙都相信你的人品。”
“周大夫,我们都相信你。”
“对,我们都相信。”
“......”
大家的一番言论,使周大夫有些热泪盈眶,面对大家的这份信任,他只道出两个字,谢谢。
可即便这样周大夫也还是一脸惆怅,洛奇不解,周大夫一声叹息将洛奇带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周大夫这才说出了内心担心的事。
“洛先生,这牢我怕是坐定了。”
“为什么?遇仁堂明明没有。”
周大夫叹了一声,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唉,你有所不知,我们县太爷是个伴食宰相,徇私枉法的人,从来都是草草了结,不细察,也不在乎真相,能减少麻烦的绝不多事,这些年被冤枉的人不少啊。”
洛奇听后倒吸一口凉气,这真的是父母官吗?
“周大夫,如果县官真的草结了案,我定然会竭尽全力救你。”
周大夫也是一惊,盯着洛奇,她的眼里弥漫着坚定的光泽,与其说是一瞬的光泽,倒不如说是与生俱来的坚定。
“洛先生,感谢你让我明白了那么多道理,如果真有什么事,你还是带着学子们离开这吧,我还有一些积蓄,你也帮我分给那些药童和掌柜。”
周大夫已然有自暴自弃的想法了,县太爷不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对他‘杀人’的罪名自然是会尘埃落定,洛奇不同,洛奇还年轻,还有一帮学子,有这样的良师,带出来的学子都将会成为众人察察、博识多通的人,对整个国家都有用。
“若是不能救出周大夫,我也枉为教师。”
“你又是何苦呢?”
洛奇的回答非常的坚定,周大夫也很无奈的皱起眉头。
对于洛奇来说,就算是公理不存,正义也会坦然。
诬陷之事既然在她的眼皮底下发生了,那就不能草草了案,不仅仅是内心的那份善意,更是早就嵌入骨子里的正义驱策着她。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衙门的人果然来了,为首的衙役走进遇仁堂,冷冷又嫌弃的扫了一眼落难者们,语气很不好的开口说道:“哪位是这里的大夫?”
周大夫走了出来,即便知道要被抓,身上还是散发着作为大夫的气质,冷静的说道:“我是。”
“有人举报你们谋害,跟我们走一趟。”
为首的衙役说完,就招呼身旁的衙役上前抓周大夫,周大夫被带走了,这一下四周都开始讨论了起来。
洛奇回到粥棚,学子们见了上前问发生什么事了。
洛奇说道:“周大夫被人诬陷了。”
“诬陷?周大夫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诬陷了?”
学子们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洛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几个人先留在这,江诺和林学跟我先去府衙看一下,你们小心一点,有什么事找里面的人。”
“好。”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洛奇带着林学和江诺走到了府衙,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掌柜,堂上旁边站着两排的衙役,他们手持上黑下红的水火棍,随着县太爷一声令下,衙役们就一起用棍子敲击地面,嘴里喊着“威~武~。”
坐在堂上的县太爷穿着官服,戴着乌纱帽,领大袖宽,拿起惊堂木一敲,发出清脆的一声“啪——”的声响。
“堂跪何人?”县太爷一脸严肃的说道。
堂中跪有两人,正是闹事的两位青壮年,其中一个青壮年爬上前,低着头,说道:“草民张恶,这是我弟弟张善,我们要告遇仁堂的大夫谋害我父亲。”
县太爷又是一拍,说道:“传犯人。”
“传犯人——”
周大夫被人带了上来,跪在地上,说道:“草民周意叩见大人。”
县太爷说道:“周意,张家两兄弟告你企图谋害他两父亲,你可认罪?”
周大夫侧脸看了张家兄弟一眼,否认道:“大人,他们的父亲早就患有沉疴,沉疴无治,送过来时就已经回天乏术。”
“你骗人,明明就是你们遇仁堂乱开药方,不然父亲怎么会死。”
张恶面目发红,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在公堂上怒吼。
“啪——”县太爷拿起惊堂木又是一敲,说道:“肃静。”
“威武——”
堂上又恢复了安静,县太爷看向张家两兄弟说道:“你们有何证明就是周意杀的你们父亲?”
“大人,遇仁堂里应该还有一些遇仁堂煎熬的药,拿出药渣一查便知。”张善跪在地上,怒瞪着周大夫,似乎就是要置周大夫于死地一般。
县太爷吩咐了一下身边的衙役,衙役心领神会,便带着一些人出了府衙。
“周意,你与张家是否有仇?”县太爷又问道。
周大夫说道:“回大人,我与张家并不相识,又何来仇视一说?”
县太爷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么说来确实是没有杀人动机。”
见县太爷有些动摇,张恶立马就打断县太爷的思绪,“大人,现在世道上有很多江湖术士与坑蒙拐骗之徒,前段时间风阳城又发了水患,遇仁堂却在这个时候免费义诊,怕是别有用心,前案例可是有肖大夫借救济之事,拿普通人当实验,实现他的长生不老药。”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周大夫也是打着免费义诊的旗号,然后让那些人试验一些不知名的药。
经过张恶的话,围观的人都议论纷纷,说着周大夫人面兽心之类的话语。
掌柜想要反驳,却被洛奇拉住了,小声的在他身边说道:“要想救周大夫,必须沉住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掌柜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隐忍着。
县太爷觉得张恶说的有道理,认同点了点头,又审问周大夫,“周大夫,你可有此行?”
周大夫冷静的说道:“并无,若草民真是鼠辈猖狂之后,那倒不如掩门藏悬壶,还开什么医馆,救济什么世人。”
“小人。”张恶继续冷嘲热讽,侮辱对方。
这时衙役也都回来了,回来前带着一个熬药的壶,凑身在县太爷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县太爷听后一敲惊堂木,说道:“周意蓄意谋害,证据确凿,三日后午时问斩。”
这个结果似乎也是周大夫的意料之中,周大夫一脸平静的接受这个结果,张家两兄弟露出了得意的笑脸,张恶说道:“老天有眼,大人英明。”
周围的百姓是对周大夫指指点点,掌柜心急如焚冲出了人群,想要进堂却被两个衙役给拦住了,掌柜的大喊,为这个结果表示愤愤不平。
“大人,什么叫证据确凿?周大夫一直秉持着职业操守,从未有过出阁之事,你怎么能胡乱定罪?”
县太爷很显然的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拿过桌上的壶倒出一些药渣在手上,说道:“里面有马钱子,马钱子含有剧毒,虽可入药,却不能过量使用,这不是杀人的证据是什么?”
掌柜盯着县太爷手上的药渣,那一手的马钱子,掌柜也看着迷糊了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思考不了那么多,又喊道,“大人,这绝对不是周大夫开的药方。”
周大夫行医多年,怎么会不懂马钱子有剧毒,又怎么会在药方里面加那么多马钱子呢?况且,这个也不是补气血的药,根本就是陷害。
“你是他的什么人?”县太爷始终是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问道。
掌柜一口咬定是别人陷害的,说道:“我是遇仁堂的掌柜,周大夫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大人,我想起来了,这个掌柜是当时替家父诊脉的人,说不定就是和周意串通好的。”张恶指着掌柜说道,眼里一片阴鸷。
县太爷看了张家兄弟一眼,又看了一下掌柜,对身边的衙役说道:“此人也有重大嫌疑,带走。”Χiυmъ.cοΜ
衙役上前,抓住掌柜的两个胳膊,掌柜瞪大了双眼,一脸迷茫,被两个衙役架着走了。
衙役疏散了围观的百姓,百姓对周大夫的评价越来越不堪。
“遇仁堂真不是个东西。”
“周大夫年纪这么大了,说不定就是效仿肖博研制什么长生不死药。”
“人面兽心啊,这种人还行医,早就该问斩了。”
“真是害人害己,活该被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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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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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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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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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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