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紧,身后传来屋门被拉开的声音,哥哥揉着眼走了出来,一面打着哈欠,口中还嘟哝着一些烦躁的词。我张口,还没出声,哥哥就对着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躲到屋子里去。
我想了想,躲到了桃树后面。
哥哥拉开了大门,从门外闪进一个人影,我惊了一下,这人身着暗色玄衣,与萧瑟那夜同我告别时穿戴没甚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他这衣服上纹着的是金色花纹,而萧瑟那件,却是红色的纹饰。
方一进门,那人便道:“二哥,出事儿了。”
我没听到哥哥说话,只见他转过身子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突然朝着我挥了挥手,“小歌,你过来。”
乖乖的走到哥哥身边,悄悄抬眼打量刚刚进来那人,却只见他黑色的斗篷沿帽将大半个脸遮了去,我仅仅能看到他一双微红的薄唇和消尖的下巴。
哥哥说:“小歌,哥哥有点事儿要处理,你先回隔壁去。”
语气清淡,如同平日里萧瑟一般。我微微一怔,点了头,跑出了大门。刚转过巷子,绕到侯府老宅的侧墙,我便看到那墙上蹲了个人,许是刚刚才跳上墙,他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这么早,他这是出去了?还是准备出去?
带着些疑惑,我叫了他一声,“小花花,你在干嘛?”
墙上身影抖了两下,从墙头栽了下去。我忙飞身跃过高墙,不想他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便刚好踩在了他身上。实属无意。
“主人~~~”脚下花间过痛苦的轻叫了一声。
我挪开脚,扶着他起来,又问了一遍,“你在做什么?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
花间过一面揉着被我踩过的屁股,一面呵呵了两声,道:“夜里发现在院子那边有人鬼鬼祟祟的,我跟着去看了看,刚刚回来。”
原来是这样。我问他:“这么好一个逃跑的机会,你怎么不走,又回来了?”
花间过哼哼了两声,“我又不傻,跟着主人,虽然有时候会挨揍,但是有肉吃啊,走了还得自己动手,人家懒嘛~~~~”
说着向我靠了过来,我撇了撇嘴,一手推着他,一面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儿,“好了,快回去。不然等会儿他们醒了,见我们在这儿,又得解释老半天。”
花间过轻轻恩了一声,跟在我身后,迅速回了我们住的小院子。
刚进了院子,却见萧瑟正从我的房间里出来,怀中还捧了一个长长的盒子,面上表情却不大好,紧蹙着眉,就像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一样,正要往我隔壁小鹿的房间走去。
我上前紧走了两步,叫住了他,“那个,出什么事儿了吗?”自打昨儿跟他谈了一阵子后,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来喊他了。
他回过头来,面上神色微缓,目光望向我身后时,微微怔了一下。等我走到他跟前,他才开口道:“你们去哪了?”
身后花间过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我侧头余光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对着萧瑟打着哈哈,“醒得早,带着小花出去散了个步。有事儿?”
萧瑟点了下头,用手指点了一下他怀中的盒子,道:“有圣旨,我来叫大家去花厅。”
圣旨?!我愣了愣,与花间过对望一眼,看向萧瑟,“圣旨什么的,与我们这些混江湖的没啥子关系罢?”
萧瑟微微一笑,脸上竟升起一抹淡淡的绯红,他抬手掩着嘴巴轻咳了一声,道:“这次是有关系的。长歌,先去花厅吧,我一会儿就过去。”说着就抱着那长长的盒子往我的小伙伴们房间去了。
我愣在原地片刻,与花间过说道:“小花,你有没有觉得,他今天有那么点点奇怪啊。”
花间过恩了一声,“不是有点啊,是很怪啊……”
赶到花厅时,我见到了两个与刚才在隔壁谢家老宅见到的那个颇为神秘的人一样装扮的人,他们每人手中都紧紧握着一柄青峰长剑,也都带着斗篷沿帽,遮了大半个脸,只露出下巴和嘴唇。看上去神秘的紧。
我与花间过立在花厅当中面面相觑,不敢有大动作,只用眼神交流着,不晓得有没有曲解对方的意思。
好在大家很快就到了花厅。不过白秋仓进来时,原本是打着哈欠的,但在见到花厅中这二位的时候,动作却顿住了,半晌才收回捂在嘴巴上的手,神色也变的正经起来。而那二位见到他们进来,也并非毫无反应,却只冲着萧瑟行了个礼,没有言语。xiumb.com
萧瑟微微挥了挥手,将怀中抱着的长盒子递给那二位,转过身来看着我们。轻轻咳了一声,脸却不知怎的又红了。
大家目光迅速交流了一番,都觉得有些奇怪。都使着眼色教我问一问,我想了想,刚打算开口,却听得萧瑟又咳了一声,说道:“这么早,这么早把大家叫过来,有件事情要宣布一下,君上派青羽卫千里加急送了一份圣旨……”
青羽卫!竟然是青羽卫!传说中保卫帝国的最后一道防线和君上的随身暗卫,有着无所不能的本事,又因为当年护国开国有功,这些年来,已经被传成了神一般的存在,大家都说,只要有青羽卫在,帝国就不会垮。而现今站在我们跟前的那两个人竟然青羽卫!我忙抬眼打量着两个只露着下巴和嘴唇的神秘人,觉得心中有些激动,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活的青羽卫!苍天待我不薄啊!
等等……刚刚在隔壁,那个同样装束的应该也是青羽卫吧?可他竟然喊我哥作“二哥”,我哥是整个谢氏家族这一辈的嫡长子,上面也没再有什么哥哥姐姐了,况且,我也就这一个哥哥,那人喊我哥“二哥”……一个青羽卫喊我哥“二哥”!而且那副样子分明是要同我哥商量事情的。欧漏!我哥那副挫样的,不会也是青羽卫的吧?
我只顾着震惊,并没有听到萧瑟又说了什么,只见他挥了两下手,那两个青羽卫便将那长长的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云锦金丝祥云的圣旨,萧瑟伸手将圣旨捧出来,转向我们,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捧着圣旨朝我们走了过来,将它递给了白秋仓。
白秋仓一怔,抬眼瞧着他,“阿寂,你这是……”
萧瑟脸色绯红,“你是王爷,你来念罢。”说着就将白秋仓推了出去,靠在我身边站好。
白秋仓呆了一下,疑惑的打开圣旨,却好像是被里头的内容惊住了,半晌都没有动静。许久,他从圣旨后面露出一双眼来在我和萧瑟身上扫了一圈儿,露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
我眼角抖了抖,心头突然起了种不大好感觉。
“都跪了都跪了,接圣旨要跪下的……”白秋仓摆了摆手。我们大家愣了愣,在萧瑟的带领下,忍辱负重的跪了。
清了清嗓子,白秋仓朗声念道——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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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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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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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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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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