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离也不理她,只管低垂着头跪那儿,时不时悄悄地挪动一下跪得发麻的膝盖。
这该死的古代,见个芝麻大的官儿就得跪拜,她还真的很不习惯呢。
要不是罗氏这老不要脸的,她何必吃这个苦头。天寒地冻的,这冰冷的地砖可不是那么好跪的。
“苏氏若离,你有何话”那道清朗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语气里似乎带一点点儿的戏谑。
苏若离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产生了幻觉不过她压根儿不相信,这个县太爷会对她有什么好感。
毕竟,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这年头,当官的有几个不心黑的
她微微地扬起了脑袋,对着县太爷的方向,没有一点儿情绪的话掩盖了她那柔和好听的声音,“民女没什么好的,只是想问婆婆几句话”
“问吧。”头顶那个人竟然那么好话地就答应了。这让就不对他抱有希望的苏若离忽然纳闷了,不由就抬头看了看那人。
那人一双璀璨的黑眸就像是天上的星子一样,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让她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恨不得想大骂一句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的干嘛这么盯着她看搞得跟个色狼似的
其实她不知道,李扶安早就听过她了,上次苏若离在镇上救治的那个贵妇的儿子,就是李扶安的亲外甥。
他姐姐回来之后,虽然只清泉镇上出了一个女神医,当时他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是好奇一个姑娘家家的竟然能治这么严重的病症,真是不简单哪。
后来就没有打听这事儿了,如今罗氏递了状子,他顿时就知道告的就是这姑娘了。
心下好奇,让他不由多看了这姑娘两眼。没想到这姑娘没有时下姑娘的矜持,不仅敢抬头看他,还敢实话实他“好看”,倒是让他起了促狭之心。
他倒要看看这么个胆大的姑娘如何扳胜这一局
苏若离见县太爷应了,于是就偏过头来,紧盯着罗氏的眼睛,粉嫩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来,“敢问婆婆,这房子是何时盖的”
“当然是三个月前喽。”罗氏一听她要单独问她几句话,心里直打鼓,做贼心虚的人,自然怕人家刨根问底的。没想到竟是这么简单的话,她脸上一喜,脱口就出
“那盖房子用的什么料”苏若离眼皮抬了抬,面儿上单纯地像是一只绵软的鹿,只有嘴角那勾起的弧度,让人觉得这女子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
这个问题还是难不住罗氏啊,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下,就掰着手指头数着,“当然是沙子、砖头、瓦片、木头啊。”
她有些奇怪,今儿这贱蹄子怎么尽问这些不搭边的话啊,难不成头一次到这样的地方,给吓傻了
想到此,她不禁有些洋洋自得起来,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在城里住过几个月的人了,见的世面就是多啊。
苏若离抿了抿唇,继续问下去,“那都找的哪些人给盖的啊”
前两个问题是个人都能答得上来,罗氏即使没参与,也能得头头是道。
她之所以抛出这么简单的两个问题,就是想达到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效应,渐渐地让罗氏麻痹,在她心情最好的时候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罗氏一听这个问题,就有些傻眼,这个嘛,她自是不知道的。
不过有了李大官人给她撑腰,她倒是不慌不忙地笑了笑,“你这话问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的那么多左右这房子是我儿子盖的,我哪里知道他找的哪些匠人”
“哦,原来婆婆不知道啊。”苏若离其实不想喊她婆婆的,只是当着人家县太爷的面儿,不能失了礼数,才勉为其难。
“只是我却是知道的,当初相公请了李家村的一些匠人,花了两个月才盖好的。里头的摆设也都是我画了图交给匠人做的。你呢,你出了什么力”
苏若离慢悠悠地问着,眼眸中的嘲讽几乎没将罗氏给湮没。
罗氏浑身不自在起来,背上汗津津的,拿着一方罗帕拭了拭额角。
“还有,你知道盖这所房子花了几两银子吗那些材料都是从哪儿买来的吗别告诉我这都是你儿子一手操办的你儿子不过一个山村少年,平日里打猎砍柴,你算算一年能积攒下几两银子”
苏若离不给她机会,步步紧逼。
罗氏的脸色蜡黄,冷汗涔涔,大冷的天儿,额头上竟然冒出了一层细汗。
苏若离还没等她喘口气儿,转过身来给县太爷磕了一个头,飞快地道“青天大老爷,这房子是我行医坐诊赚的银子盖的,相公和我夫妻一体,自然没分得那么清。婆婆当时撇下一家老出去住了三个月才回来,家里瘫痪的公爹没人照看,年幼的叔子姑子不管,如今却要来霸占房产,请青天大老爷明查,还女子一个公道”
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令人为之震撼
此时,外头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民众,都是来瞧新鲜的,这桩婆婆告媳妇的案子可是轰动了整个县城了呢。
听了里头苏若离的问话,那些人七嘴八舌,什么的都有。
罗氏目光躲闪,不敢迎上人群,生怕人家正在骂她。
可她既然豁出来告了苏若离,心里也是有一把金刚钻的,所谓输人不输阵,她还是明白的。
咬了咬牙,她勉强镇定下来,伸手一指苏若离,就喊叫起来,“青天大老爷切莫被她的一面之词给迷惑,这蹄子惯会这一套,伶牙俐齿的,大老爷可千万莫要信她”
她平日里骂惯了,众目睽睽中张口就是“蹄子”的,自然有失身份。
堂上,李扶安一拍惊堂木,高喝一声,“这是公堂,休得信口雌黄”
吓得罗氏的气焰顿时矮了一截,抖着手指结结巴巴地,“大大老爷,民妇有证人”
“带证人”一声高喊,外头一溜烟儿地跑进来一个灰衣长衫的人,却是王文儒。
苏若离眼眯了眯,有些惊讶这家伙怎么还想祸害她啊罗氏这个傻帽儿,人家闺女跟那校都睡了,顾章在军中还指不定被人家怎么折磨呢,她却和王文儒成了一丘之貉了。
这娘当的,可真是够呛
讥讽地弯了弯唇,苏若离不动声色地听着。
就听王文儒狗颠屁股一般给县太爷行过礼,指着跪在旁边的苏若离,疾言厉色地吼着,“青天大老爷,就是这丫头,她在村里可真是恶名远扬啊,虐待婆母,打骂姑,还不伺候公爹。顾家大郎参了军,这丫头竟然霸占了大郎的房子,不让婆母住进去。天地良心,这丫头年纪这么,心眼儿却是歹毒地狠啊”
他痛心疾首地捶着胸,仿佛实在是见不得这等恶人一样。
苏若离冷笑,今儿可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睁眼瞎话了,原来就是王文儒这样的。
“顾家村里正,你所做的证词可真实你可敢画押作证”清朗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压迫,排山倒海地推了过来。
王文儒迟疑了一刹,赶紧乐呵呵地答道“回大老爷,的敢,敢得很这种恶人就该人人除之而后快才是”
他乐颠颠地上前,就要伸手在师爷手里捧着的文书上签字画押,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低喝“慢着,你那证词做不得数的。”
众人愣怔之间,就见从外头走进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一身宝蓝长棉袍子,腰间束着一条色腰带。两手还牵了两个总角之年的孩子,大步走了进来。
立时就有衙役上前拦住,“呔,那子,县太爷正审案子呢,你怎么闯进来了”
李扶安见这少年相貌堂堂,一身的正气,不由生了好感,摆一摆手,让人领了上来。
苏若离听见那句话就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来不想扯上他的,结果他还是来了。不仅来了,还带着弟弟妹妹也来了。
这份心地,她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了。
顾墨领着弟弟妹妹给县太爷恭敬地行过礼,才慢慢道来“草民是这堂上原告罗氏的二儿子,被告苏氏的二叔”
众人早就看花眼了,实在是不明白这一家子怎么会这么复杂。
李扶安只应了一声,让他继续下去。
顾墨看都不看罗氏一眼,径自道“草民的大嫂有一身妙手回春的医术,在顾家村救了数个孩童的性命,就草民的弟妹也是大嫂救的。”m.χIùmЬ.CǒM
顿了顿,他又道“大嫂日夜辛勤做活儿,攒下银子盖了一所瓦房,我们兄妹和爹爹都沾了光搬进去。草民的娘离家一走就是三个月,不管爹爹和我们兄妹。直到过完了年才回来,成天里挑三拣四,找大嫂的茬儿。这又变加厉,把大嫂给告上了公堂。草民甚是羞愧,特地跑来为大嫂作证”
他一气儿完,磕了一个头就安分地跪在了一边儿。rs给力"xwu",看更多好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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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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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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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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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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