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骨笛只是在半空旋转了两圈,便毫不犹豫地飞落到了七叶的腰间。七叶悄悄弯起了嘴角,在这种心灰意冷将要被行刑的时刻,还好有它的陪伴和不离不弃,也算是一点慰藉了。
而且她私心里是宁愿它跟着自己灰飞烟灭的,因为潜意识里总觉得骨笛很重要,是宁愿毁了它也不让它落到别人手里的那种重要。
“公主殿下,实在抱歉了,我尊重它的选择。”七叶折腾完这番已经连呼吸都快没力气了,索性不再理会妄卿,继续闭目歇息。反正都要死的人,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从没这样碰壁,也从没受过这样冷遇的妄卿哪里忍得了?
于是冷声有些威胁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在陷害你么?”
“不想。”七叶眼皮都没撩。
“你!”
妄卿气急,抬掌运气正要给七叶一击,却突然有一小厮进来跟她耳语了几句,妄卿脸色微变,转头恨恨地看了七叶一眼,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原来的陛下亲临,也难怪那个公主竟忍下那样的气离开。
七叶是被突然侵入身体的一股热流给闹醒的,这时才终于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掀开眼睛比之前有力气多了,虽然仍旧是有些模糊,但从那一身金色华贵的锦衣可以判断出陛下无疑了。
陛下竟在给她治伤?她不是让她在六界众仙面前没面子吗?
“牧公,这女子受了重伤为何还要用酷刑?”女帝边朝七叶射出仙力边皱眉问一旁的牧公。
“回陛下,方才听狱头说,是重华神君嘱咐的。”牧公恭敬的话里听不出情绪。
“重华?”女帝挑眉,顿时就撤了手中的仙力,“既然如此,那他为何不亲自来审问?”
七叶听得这话,犹如猛然堕入冰窟,刺骨的冰冷几乎要将她没顶。原来他对她并非无心,而是无心冷情、残忍如敌。
“小仙不知。”牧公从头至尾的恭敬中立。
“这毕竟是慕容霸天千金的躯体,重华未免也太乱来了些。”女帝皱眉,顿了顿,道:“牧公,你且退下,孤要单独审问这女子一番。”
“那陛下是否要落个座……”
女帝摆手制止,牧公只好转身退了下去。
女帝微微一笑,身形一闪竟来到了牢房里。
“陛下……”
七叶有些受宠若惊,这陛下到里边来是何意?
见七叶挣扎着起来,女帝摆了摆手让她别动,又朝她的眼睛挥了挥手,七叶眼前的景象便清晰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你的眼睛受伤了看不清,孤觉得有些话必然是要看得清,才能说得清。”女帝幻化出一个软椅,坐到了七叶面前。
什么?眼睛受伤?神君竟还伤到了她的眼睛?之前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头痛发冷和重伤所致……
见女帝似乎有话要说,七叶于是聪明的不答话。
女帝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平稳而又威严的话语直入主题:“你与重华,重华与你,到底有什么瓜葛?”
“神君?”七叶眼底一片黯然,低下头想到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告诉女帝也无妨,而且初次见面她便觉得女帝对她,其实甚是不错。这情若不说出,怕是会随着自己灰飞烟灭,于是干脆坦诚道:“我属意于重华神君,而神君他原来早已有了意中人。”
“哦?是谁?”
七叶摇摇头,“民女不识得她,只知道此前慕容小姐曾宿在她的身躯里。”
女帝了然的温和一笑,但问出的话却十分不温和,“那么你是谁?为何钻到慕容城主的千金的身躯里?你的背后是否还有别人?”
这些问题神君已经问了无数遍,七叶的耳朵多块长茧了。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一醒来就是慕容瑶,我的背后没有别人。”七叶有些无奈地回答。
出乎意料的,女帝竟信了她的话。无论她怎么解释神君都不信的话,女帝竟还没听她解释就信了。
“嗯,孤信你。只是孤还有些疑问,你须得如实告诉孤。”女帝的脸的多了份严肃。
“民女自然知无不言。”
“嗯。”女帝的眼里又多了一分赞赏,“孤御赐你去幻琉宫那日,你吹奏的那首曲子,是师承何处?你要如实回答。”
“这个……”七叶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女帝会不会相信,“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首曲子,只是将笛子凑到嘴边,那首曲子便自己出来了。”
“自己出来?”女帝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你当真连自己是谁都不知?”
“不知。”
女帝眯起眼直盯着七叶,同时双手还在暗暗结印,七叶只觉得一道温暖而又催人入睡的暖光袭来,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
仿佛陷入了深眠之中,七叶安稳地闭眼睡了没一会儿,就被有些刺眼的白光给唤醒了。睁开眼时女帝已经不再牢房里,她身下的干草堆变成了一张床榻,身上还盖着一袭厚被。虽然身上的伤依然还在,但有了这床榻和厚被,至少她会好过些。
“多谢陛下。”
七叶朝牢房外一直侧身对着她的女帝道谢。
“不必。对于即将行刑之人,我天界向来仁慈,自然会好好送最后一程。”说完又抬袖朝七叶身上一拂,七叶便觉得身上的伤都好了大半,至少她听到了背后的木桩子被拔出来的声音。
“明日便上诛仙台,好生珍惜你最后的时光罢!”
女帝始终没有看七叶一眼,七叶瞧着陛下走出去的步伐有些许的慌乱。
重华,若有来生,我必求不要再预见你。七叶在心里暗暗发誓,无比嘲笑这一世的自己。
将自己的一片真心拿去给人践踏,她竟还恨不起踩踏她的人,她果真该死。
青衫男子掠进神界的某处宫殿,宫殿妖娆的女主人此时正对着一把长剑失声痛哭。
“哈哈哈,真是可笑!人死了不为他报仇也罢,还整日只知哭哭啼啼,仇人还在外面快活,你就不怕亡魂不安么?”
“谁!”
两个茶盏飞出窗外,花媚妖连忙警惕地收起那把长剑。
一个青衫男子蓦然出现在她面前,手里还拿着花媚妖方才的那两个茶杯。男子的面目微微透着紫气,原本清秀的眉眼越发阴柔。
“你……你是重华的师弟阡娈?!”
花媚妖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一眼阡娈,疑惑又提防道:“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哪里来这么重的魔气?
“呵呵,你无须关心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你只要回答想不想为洛天报仇。”阡娈笑起来,竟有些妖媚的错觉。
“我想不想报仇与你有什么关系?”花媚妖冷声回答,恢复了往常的高冷,警惕地看着阡娈,干脆念了个决将那把剑藏了起来。
“哈哈哈,战神果然是和常人有些不同。只是战神再不同,也需要有人帮忙手刃那样强大的仇人,更何况战神好像还不明白真正的仇人是谁。”阡娈说完索性坐下来,给自己斟了杯茶悠闲地抿着。
“你什么意思?”
她们四个那时虽守在魔界入口,但关于阡娈包庇细作、打伤慕容霸天之事,她也是知晓的。她与眼前这个人向来没有什么交集,如今他竟登门而来,绝不是简单的来喝喝茶而已。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堂堂战神,却没搞清楚杀自己心上人的真正凶手是谁,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怜,可笑而已。”阡娈继续悠闲抿茶。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妖言惑众么?洛天是怎么死的我亲眼目睹,不用你来假惺惺装好人。趁我还未喊人之前,你最好快快离开!”花媚妖低喝一声,已然祭出了细剑。
“哈哈哈——”阡娈嘲讽地大笑几声,“你亲眼目睹?你亲眼目睹了女帝明知有埋伏还一定要尔等去闯?”
“陛下此番自有陛下的道理。”花媚妖的脸沉了下来。
“道理?呵呵——”阡娈站起来,凑到花媚妖面前,而花媚妖连连后退,阡娈嗤笑一声,道:“你可知道她派你们强闯魔界的埋伏,其实只是为了找她失散多年的儿子吗?”
“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陛下自始至终便只有妄卿公主一个孩子,哪儿来的儿子!”花媚妖皱眉,面上有些惊吓,冷声喝道。
“呵呵,有没有你心知肚明!魔君的埋伏岂是儿戏?她明知那是死路,明知尔等不是魔君的对手,但仍是逼你们往死路上走,她这是叫你们去送死啊!若非她命你们去,魔君还飞到神界来杀洛天不成?可此番是洛天送上门给魔君杀呀!若是为了天下苍生,倒也死得其所,可这只是为了给那个女人找儿子啊,难道你不觉得洛天为这个而死,是对他这战神之首的位置的一种侮辱么?毕竟战神的使命,是守护天道,守护天下苍生啊!亏你还痴恋洛天多年——”
“不要再说了!”花媚妖突然打断阡娈的话,身体微微发抖,深低的头看不清表情,“你给我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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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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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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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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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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