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所下的雨太过狂野,往往能侵山毁陵,造成极大灾害!而一般的山神精怪,行的风降的雨往往又太过弱小,只有少数能在方圆几里之内下一阵小雨,大多数就是能在山野间洒些雨雾罢了,根本解决不了大问题。而且许多能行云布雨的山神精怪们,又不愿服从人间帝王的命令,无法驾驭。
皋陶正想着心事,獬豸又上了一个小山岗,眼前呈现的是英山守军正在沿着山脊布置的防御墙上巡逻。皋陶一阵窃喜,催促獬豸下了山岗,往对面山脊赶去。
这里的防御城墙不过两丈来高,由巨石磊成,一丈多宽,南北看不到头。只见有十几个防守军兵,正各自手持着兵刃,在城墙上巡逻着。一见对面山岗上有一人一骑正往这边跑来!守防军卒不敢怠慢,忙吹起牛角号,敲响夔牛鼓,两边巡逻的军卒,都往这边聚拢而来。
皋陶骑在獬豸背上,刚下到谷底,正在往山坡上冲之时,就听到山脊上巡逻的守军喊话道:“山下那位是何人?立即停止前进,快快回话,如不听劝阻,当万箭穿心而死!”皋陶放慢了速度,抬头见山上守护军卒均已箭在弦上,指向自己!
皋陶停下獬豸,将粘在脸上的头发从额头上往两边理了理,以便让防御墙上的守军看清自己。又高高扬起手中法杖,向城墙上的守军朗声说道:“我是司寇皋陶,因昨夜迷路误入英山,这是我的执法神杖,还有我的坐骑神兽獬豸。请速开门让我回营。”
山上守军待皋陶来到近前,大多认得这是自己的主帅——六邑城主皋陶,再加上人人都认识神兽獬豸和执法神杖,便更加确定这位就是皋陶无疑!于是赶紧打开防御城门,让皋陶进入了防御城内。
进入英山防御城墙内,皋陶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驻防将军仲甄现在在何处?”有巡逻的军卒回道:“禀司寇大人,今天早晨粮草场突发大火,仲甄大人已率领部分军卒前去灭火去了,到现在还没赶回来。”
皋陶吩咐了声:“加强戒备!”便离开了防御城墙,催促身下的獬豸向山下的粮草场方向赶去。
来到山下,道路已不象山上那样是草地碎石了,这里因为是田地,所以雨后道路非常泥泞难走。
獬豸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路面上行走着。由于干旱太久,雨水下的又急,积水来的快退的也快,地上的水很快流入到旁边的池塘水渠里,路边的溪流中能听到一阵阵淙淙的流水声。那些因干旱而躲进泥土中保住了性命的青蛙,现在在沟渠中欢快的“咕咕……”鸣叫着。树木枝叶吸收了雨水,饱满的舒张开来,等待着阳光的再次来到。田野阡陌里的禾苗也挺拔起了身姿,相互间尽力伸展着不太茂盛的枝叶,象是想要触摸着彼此,问候一声伙伴:“你还好吗?”
那些在干旱中苟活下来的小鱼、泥鳅们已溯水游入了积满水的稻田里,互相追逐打闹嬉戏,又开始了无忧无虑的生活。
田间已经有农民在劳作了,他们正拿着工具在筑坝挡水,尽量让这宝贵的雨水留在需要灌溉的田地、水渠或池塘里。因为禾苗已经撑过了最干旱的时候,如果能保留住这些珍贵的雨水,所有庄稼在一个月内就不会再缺水,再坚持一个多月就能抽穗扬花结实灌浆,那时既使没有降水,只要地面还能保持湿润,就多少会有些收成,民众就不至于一无所获而无粮过冬了!
另外,这些雨水流入到池塘沟渠之中,人畜也就不至于无水可饮,而死于干渴。所以有了这些水,万物生息就会从容不迫了。
突然田野里有人喊道:“那位是司寇皋陶大人吗?”
皋陶抬头看到有几个农夫正在田边劳作,正一边筑着水坝,一边看着自己说话。赶紧回道:“是我,你们是怎么认识我的?”
那几个人赶紧弯腰鞠躬道:“小人们恭迎司寇大人!我们都是六邑的军民,我们不但认识您,还认识您的神兽獬豸。远远的看到了獬豸,便知道骑在它背上的必定是司寇大人您了。我们都是英山守军,刚才天降喜雨,仲甄大人让我们部分军卒,赶回附近村邑,蓄水抗旱。屯守的军兵们家中仅剩些妇孺老幼,这场雨水实在珍贵,我们不敢怠慢!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来到田地里打坝蓄水!只想尽量多留些水,以防继续干旱!”
皋陶抱拳道:“辛苦各位了,看这天马上又要放晴,雨水仅在这一个地方降下,四周依然干旱!附近山野久旱未雨,此地陡然降下雨水,虽是喜雨,但也有不利的情况。四周各处山精水怪,必然也会聚到这里饮水。早上天未大亮之前,下午太阳落山之后,还请各位回到村庄军营中,不可以在山野间停留,也不要一人单独行动,以防不测!”
那军卒们异口同声的说道:“诺!”
皋陶未再多言,一心只想尽快到达粮草场。他心里担心着雨师屏翳,可千万别再添新伤了!上次看他在桐柏山所受的伤极重,这次如果伤势再加重,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可真就麻烦了!
天上的雨云已经消失,风也停了,太阳已上到半空,一道彩虹悬挂在了东方湛蓝的天幕之中。
皋陶一路急行来到粮草场大门前,早有军卒跑到里面,禀报了仲甄将军,远远的已看见仲甄站在粮草场大门前迎接。
刚到门口,下了獬豸,仲甄便带领随从们拥到近前:“恭迎父亲大人。”皋陶说了声:“免了。”将獬豸交于军卒牵走。
一边向粮草场走去,一边问道:“这大火可是雨师屏翳救灭的?”
仲甄回道:“正是。”
“他现在身在何处?”
“在营房之中休息,看来伤势挺重!”m.χIùmЬ.CǒM
皋陶道:“快带我前去看他!”
仲甄一边领着皋陶往里走,一边说道:“我听军卒说,父亲昨天下午即独自一人向这边赶来,到晚却未见您到达这里,就疑惑父亲在英山迷了路!本准备带人寻找的,但苦于不知从何处寻找?所以昨夜未派人入山。幸好父亲您自己平安归来,不知您吃早饭了没有?”
皋陶没有回话,仲甄只能加紧步伐,领着皋陶往雨师屏翳休息的地方赶去。
粮草场军兵住处,都是茅草搭成的草棚,四面开窗户,冬季用木板或草覆盖上,夏季根据需要打开透气祛除暑热,也算冬暖夏凉。
仲甄引父亲皋陶进了一所茅屋之内,右边一张床铺,围有帐幔。左边一张桌子,桌上有陶钵茶水,和一些时令瓜果。这瓜果显然十分珍贵,因为今年干旱,果树很难挂果结实。
皋陶进屋来,摒退其他军卒,径直来到帐幔跟前,轻声唤道:“云中君,睡了没有?”
帐中无声无息,没有回应……皋陶连问了三声皆无回应!赶紧掀开帐幔观看。
只见床上躺着一怪神,人身,人面,头上有一对羊角、浑身白色羽毛,一双羽翅在身后半合着,双目紧闭。再看他面色苍白,呼吸微弱。
皋陶知道这正是雨师屏翳的真身!让仲甄关好房门,坐到床边拿起屏翳手腕,号了号脉象,脉象时促时滑时细时玄,又乱又弱!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此脉象极其不好!
放下手腕,皋陶轻推了下屏翳身体,想唤醒屏翳。
刚轻推了两下,突然,只听到屏翳在睡梦中大叹一口气“哎……”,接着见他睁开双眼,略微扫视了下房里,然后突然坐起!拱手对皋陶道:“皋陶大人,我正等你呢!幸好你已到了这里,不然我不辞而别,真是有些失礼了!”
皋陶一见他从床上坐起,就觉得很是诡异,刚才摸了他脉象,是主凶险的玄乱脉象!现在见他突然坐起身来,又说要辞别的话语,皋陶心中顿时感觉大为不妙!
拱手道:“屏翳,你辞别我要准备到哪里去?我已派人传信去平阳,请高明的巫医来为你治伤,你最好还是躺下,等巫医来为你下药医治吧。”
只见屏翳顿了顿,象是思考什么似的,然后说道:“来不及了!我和你道别之后,还要去找风伯飞廉道个别!哎……自从与他涿鹿一别后,便云游四方,也不再帮着管理四时八方的风了。我想去风伯山,向他道个别,大家相处一场,好聚好散,做事做人也得有个善始善终啊。”
皋陶听他这话,似觉这屏翳魂魄将要离身!心中黯然落泪,自己已预感到屏翳将要死去,可自己却又是无能为力!除非有不死药祛除他身上的死气,才能让他不死!但现在不死药已在人间绝迹,根本无处可寻!
如果就这么让屏翳的魂魄离开了他的身体,游荡在天地六合之间,以后再想找到他的魂魄就难了!可又苦于自己无力挽留,心中顿时感觉到一股悲怆!
皋陶眼含泪水说道:“肯求雨师留步!我会派人去灵山,请十巫来尽全力救你!”
屏翳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又道:“皋陶大人,刚才我碰到了长公主女妭了,嗨……本想和她道个歉,并劝她管好她的神兽毕方鸟,哪知长公主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原谅我!见到我之后依然非常愤怒地数落我,我已无心解释,只能向她告辞而去!但她却对我不依不饶的,不让我走,说是怕我又走上邪路!”说完,呆呆的望着窗外,似笑非笑的坐在床上!顿了片刻,突然屏翳说了声:“那就听长公主的……”只见他双手一抱拳,仰面倒在了床上,没了动静!
皋陶急忙上前呼唤了两声,不见回声,心中焦急!急忙又拿起雨师的手腕,号了号,却发觉雨师的脉象已不是刚才的频死脉象了,而是变成了和缓沉稳的脉象!心中略感宽慰。但皋陶觉得奇怪,明明刚才是频死的脉象,却陡然怎么就变成了和缓沉稳的脉象了,让他感觉非常疑惑不解。
皋陶起身来到外面,让仲甄取来笔墨帛绢,铺在桌上,写了封信交给仲甄吩咐道:“让各路山神速将这封信送去虞城,让舜君速请几位高明的巫医来这里救治雨师,十万火急,速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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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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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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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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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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