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勇武侯府没银钱,没产业,只是这些产业都是看的着的,比如田庄、商铺、房屋、金银等等,这些都是有价可估的。
苏颖指的是的一些无法估算其价值的,比如前朝古籍、字画、珍这样的几代人的收藏,傅家明面里这些可是少之又少的,至于是否被傅奕阳私藏了,这就未知了。
苏颖清楚的知道,傅奕阳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这次分家,看起来是傅煦阳迫不及待的想要分家,还有傅母坐镇,但实际上占据主导地位的还是傅奕阳。
就是苏颖这个当了侯府六年家的当家太太都没有真正弄清楚侯府的产业到底几何呢。
苏颖正襟危坐,余光去瞟差点丢大人的傅母,睫毛轻轻颤动,她敢打包票做了侯府几十年媳妇儿的傅母也并没有捋清楚。
苏颖心想,祖母或许是清楚傅母的为人,所以才一直压着傅母,在她这个儿媳妇一进家门后,就勒令傅母交出管家权。
苏氏何其无辜,成了她们婆媳博弈的牺牲品。
事到如今,其中孰是孰非,可真不清楚了。
分家分的异常顺利,属于傅煦阳的那一部分都列了清单,交到了傅煦阳手上。
傅奕阳淡淡的“二弟收好,只管拿着契证去交接便是。”
傅煦阳仔细看了一遍才道“我还不信大哥么再今儿既有族伯族叔做见证,又有官府的人记录在案,大哥也不会稀罕贪墨属于弟弟的家产罢。”
傅煦阳带刺的话让几位族叔都暗自皱起眉头来。
傅奕阳不理会他,让打出拳头没收到臆想中结果的傅煦阳一阵不自在,他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傅母。
傅母叹道“老侯爷在时,千万叮嘱我要你们兄弟互相帮衬,将咱们家传扬下去,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落到分家这个地步。分了也好,省的日后兄弟反目,落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傅母到底因为生病力衰,话又不甚清楚,这会儿好容易了这么些,就口干舌燥了,杜鹃忙递上一杯茶去,也不好让傅母自己喝,就径自托着那杯茶,让傅母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
苏颖低眉顺目,在心里呵呵笑。
傅煦阳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至于傅奕阳,他坐在苏颖的上首,如老僧入定,在听傅母起老侯爷时,身体僵了僵。
当年父亲可曾想到他们兄弟俩会到了这种田地
傅母润了润嗓子,看向众人,仿佛她还是勇武侯府甚至整个傅家一不二的老太太。
道“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性了罢,日后各自度日,这里头怎么出数怎么法你们自个商量去罢。”
傅煦阳瞥了傅奕阳一眼,就道“虽是分了家,我们二房不搬出去在府中自成方圆,以着大哥的宽厚,想来也是没问题的。”
“可到底行事起来会有诸多不便,我就想着,既然如此,还不如分出去单过,也省的日后多生事端。不过,二太太刚生产还正在坐月子,不宜挪动,还请大哥多宽限些时日,等我在外面买好宅邸,等二太太一出月子,立马就搬出府去。”
迫不及待分家的是他,如今怎么就成了好像是傅奕阳逼着傅煦阳赶紧滚蛋一样。
苏颖轻笑一声“叔此言差矣。”琇書網
傅煦阳立马沉下脸“大嫂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分家后立马翻脸无情么要知道二太太可是你弟媳儿,她生的儿子可还是你亲侄子,怎么到如今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苏颖神情自若,淡淡“叔在迫不及待的想分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二太太是你的妻子,她生的还没满月的孩子是你的嫡亲儿子呢叔未免太以人之心度君之腹了。”
不给傅煦阳反驳的机会,苏颖就快速“我刚才是想,叔怎么不在之前分家产时就提出来要分府别居。要知道勇武侯的府邸虽是御赐宅地,可这些年修建修葺都算是咱们府中所出的银钱,如今叔一家既然要搬走,于情于理我和大老爷都应该给予二房补贴的。”
傅煦阳来想打断的,可没想到苏颖的话正好切中了他的要害,他觉得这是个能再敲诈一笔的好想法。
这么想着,看苏颖的目光中就不自觉的带着白痴的意味,苏颖在心里呵呵笑。
对妻子的出头,傅奕阳采取漠然的态度,苏颖最开始话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然后就端起茶杯,啖了一口茶。
在苏颖把以人之心度君之腹还给傅煦阳的时候,傅奕阳在心里暗笑,她这张嘴可真是无理都能搅三分,更何况得理不饶人了。
几位族伯族叔都假装没听见,他们式微,日后侯府当家的自然是苏颖,也看出来上头坐的那位老太太不如从前了。
苏颖自然是看清楚局势,有恃无恐的。
接着“我知道叔你向来不管庶务,又视金钱如粪土,清高自傲,可这补贴什么都是要给的。你就当是我们大房给二房侄女和侄子的,你只管开口个价钱吧。”
给人戴高帽不光傅煦阳会,话绵里藏针也是如此,苏颖这番话下来,自然是比傅煦阳挤兑傅奕阳来的高明,来的更让傅煦阳觉得难堪。
非要让傅煦阳进退两难不可。
傅煦阳一时语塞,傅母看不过去发话了“苏氏你这是什么话整日里只会挑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又骂傅奕阳“如今就算是分了家,你这袭了爵的大哥难道就不顾得弟弟了出去,没得让人诟病。”
傅奕阳起身来“母亲的是,只夫人也是一番好意,既然母亲觉得这么斤斤计较伤了兄弟和气,那夫人的提议便罢了。”
睁眼瞎话,眼不红气不喘,这份气度,这口条,苏颖忍不住要拍手称赞了。
傅母话费力,她压根就不是这个道理,可如今傅奕阳这么了,她无法反驳,只能用鹰钩眼直勾勾的看向傅奕阳。
傅煦阳来已经想好托辞了,哪想到傅母横插一脚,还被傅奕阳抓到话柄,了那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虚话,更可恨的来见证的族伯族叔一脸赞赏的,真是可恨。
急切道“母亲误解大嫂了,大嫂宽厚,为幼子稚女考虑,这个人情儿子焉有不领会的道理不然可真是对不起大嫂的一番好心了。”
傅煦阳直接踩了傅母的面子,还很真心实意的替苏颖话,虽然苏颖一点都不稀罕,但苏颖余光瞟到傅母耷拉下的脸,心里特别舒爽。
傅煦阳装作没看见,又对苏颖一拜,道“大嫂也我不通庶务,对银钱这方面没个要领,大嫂既然已经管家数年,自然比我清楚明白的多,所以这补贴,大嫂就看着给。不管是多是少,都是大嫂给侄子侄女的一番心意,我只有领情的道理,不敢有所委屈怨恨的,大嫂尽管放心吧。”
苏颖可不会被傅煦阳的话套住“亲兄弟明算账,也好过旁人家兄弟因为几两银子几亩地闹的兄弟阋墙,叔是性情中人。”
“我做大嫂也不会给大房和二房埋下隐患祸根不是,这件事既然是我提出来的,自然是要办的咱们双方都满意了。改日让人来估算一下,也按照祖规,长者七成幼者三成,叔你觉得这个法子可好”
傅煦阳自然是同意的,他为了表示一下兄有他这个做弟弟恭着,就对傅奕阳“大哥觉得大嫂这个主意如何弟弟倒是觉得如此一来,不会伤了兄弟和气,大嫂的甚有道理。”
傅奕阳看了一眼苏颖,缓缓地点了点头。
傅煦阳笑着“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傅母被寄予厚望的儿子落了面子,颓然的倚在榻上,虎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煦阳怕夜长梦多,傅奕阳不愿意再揪扯更多兄弟间的龌蹉来,既然定了,就按手印。
族伯族叔们按了手印,接着是傅奕阳和傅煦阳,再然后是石大人,一共四份,大房、二房各一,族叔们一份,还有官府备案的一份儿。
石大人一刻都不多呆,将备案的一份儿收好之后,立马就冲傅奕阳欠礼告辞。
傅奕阳嗯了一声,让管家送石大人出门。
族叔们留下吃茶,傅母由杜鹃撑着半边身子,冷道“老大从养在公婆处,与我不亲,如今煦阳要分府别居,家中没个主事的人,他从养在我身边跟我相近,就让他接我出去奉养罢。”
一个族伯冷道“这是何道理哪有当家长子尚在,老太太就要住到分出去的次子府上的成何体统”
另一位也跟着和稀泥“老太太莫不是糊涂了幼子搬出去了,难不成就不跟老太太亲近了晨昏定省就能少了老太太不也是日日能见,跟在府中也没什么差别的。”
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傅家全族虽平日里和傅奕阳这一枝联系并不紧密,他们也并不是很依赖于傅奕阳这一枝,但有些事儿是无形的,有勇武侯府在,傅家自然是底气足的。
族老们自然是懂的这个道理,他们自然是要偏向于傅奕阳的,更何况傅母那要求来就是无理取闹,听听她的那叫什么话。
这不是自己把那层遮羞布扯下来么
有些话傅奕阳和苏颖不得,可族中长老们却得。
傅母再怎么威风,那也只是在傅奕阳和苏颖跟前,出了侯府,就算诰命等级高,只要是入了傅家的族谱,在族中长老面前,就不能太硬气了。
傅奕阳当即行了一礼,语带黯然道“儿子虽自养在祖母身边,但也知孝道,父亲去了,儿子受命支撑侯府,继承父亲遗志,齐家治国平天下,只管要母亲安享尊荣。可如今竟是惹得母亲意难平,儿子惭愧。”
苏颖夫唱妇随,也出来道“老太太在夫君幼时只得二老爷相伴,心愿和二老爷亲近,也是人之常情。如今只要老太太高兴,我与老爷自是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即便是担了不孝的名声。”
“可现在老太太实在是不能由二老爷奉养了去,俗话居移气,养移体,便是老太太身体康健,随着二老爷去他跟前养老,老爷与我便是不敢拦的。可现下,老太太病体未愈,又如何好在这档口随二老爷分府别居呢”
苏颖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当然不至于到潸然泪下的地步。
苏颖可不会猫哭耗子假慈悲呢,表现的不浮夸,很讲道理,再了一个当家太太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她这个样子才更有服力。
苏颖不慌不忙地道“再者老太太也二房无主事之人,到那时候岂不是还要劳烦病体未愈的您,那对一向纯厚仁孝的叔子来,岂不是大不孝了,想来叔子也不会想让您为难的。”
“老太太事事替二房考虑,如今怕是因为叔子突然想要分府单过,心生不舍。就像族老的,叔子一家分府了,难道就不是您的孝子孝媳了晨昏定省也是不会少的,就是二房挂心您,也会时时过来探望您。”
傅煦阳分府是确定下来的了,苏颖就是拿钱消灾,断了傅煦阳的后路,等到时候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们自己做的孽就自己吞下去。
“若是老太太一意孤行,我们自是碍着孝道不好拦,但也得等老太太病好了,再来商议此事吧,您看如何”
傅母心里又气又怒,加上她早已经疲乏,又觉得苏颖的不错,她意是给大房添堵,剑指大房不孝,可不想影响二房,尤其是傅煦阳的前程。
傅母没话,傅煦阳已经开口了“大嫂的在理,什么都没有母亲身体健康要紧,母亲您可是咱们一家的定海神针,正是有您坐镇府中,上下才有了主心骨啊。”
苏颖低头不语,在心中哂笑,定海神针定海神针最后不还是被孙猴子捞了去,搓圆揉扁了。
傅母顺坡就下来了“我不过,哪想到你们竟是当了真,我也累了,此事就到这里吧。”
这玩笑开的可真不,人家都当真了呢。
杜鹃和黄莺架着傅母去里屋歇着,几位来做见证的族中长老也没心思在侯府多呆,几番推辞之下,傅奕阳也无法,就让大管家亲自把几位族老好生送回去。
傅奕阳也跟着往外送,苏颖就落在后面,皱着眉低声道“不知国库欠银该如何筹备呢”
傅奕阳听不见,但傅煦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条件反射地把手中分给他的那一份家产单子攥紧了。
分到他手上的田地、店铺等都没什么事儿,毕竟田契和房契都已经到他手上了,没有这些凭证,傅奕阳不可能把这些家产倒卖了。
可分到他手上的珍宝、金银等都还在库房里堆着呢,万一到时候到他手上的珍宝物件被以次充好,以假冒真,要真是有心欺瞒的话,他就只能吃了那哑巴亏了。
这怎么可以
傅煦阳这么想着干脆朝苏颖一撩手道“大嫂,你看我这分家分的匆匆忙忙的,还得趁着宛茹出月子前,把一切都得料理好,所以时间紧任务重,还得大嫂帮着把清单上的东西都让人查捡好了,先搬到我的私库里罢。”
苏颖扯了扯嘴角“谁让叔分家不找个黄道吉日呢。”都是你自找的,还想怪到别人身上,呵呵。
傅煦阳讪讪的,苏颖揉了揉眉心,道“那些分给二房的物件,我想还是大房、二房各派人来,这样也省的其中出了乱子。”
着苏颖又叹口气“昨天也没看出叔子你有分家的意愿,怎么一转眼就跟吃了秤砣一般,铁了心要分家呢”
不等傅煦阳话,苏颖就“不过即使是分了家,你和我家老爷还是嫡亲兄弟,咱们还是一家人。”
傅煦阳顿时僵住了,想什么,苏颖没给他机会,摆摆手“罢了,反正事已成定局,多无益,不过是马后炮罢,叔子就不要跟大嫂一般计较了。”
傅煦阳的脸憋成猪肝色了,他最后合上嘴,敷衍的朝苏颖一拱手,急匆匆的往外走。
不知道他是着急着找二房的人去搬分给他的私产,还是跑去前面找傅奕阳。
不过苏颖猜测应该是第二个,毕竟公中库房的钥匙还在她这儿呢。
苏颖气定神闲的往外走,迎面而来的是急匆匆赶过来的陈宛凝。
苏颖打量了她一眼,眼睛还肿着呢,不过这会儿赶过来是想干吗
陈宛凝不得不停下来,尽管她焦急的很,苏颖很善解人意的“往后弟妹就拥有独立管家权了,恭喜啊。”
“大嫂,你是”陈宛凝似乎不愿意相信。
苏颖皮笑肉不笑的“二老爷极力要分家,来做见证的族中长老还有户部官吏,都是二老爷找来的,更不用上面还有老太太镇压着,这家就是我家老爷不想分,也得分。”
“好端端的表哥怎么会想着分家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宛凝这话的时候目光却落到苏颖身上。
苏颖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好端端的我可不觉得是好端端的。自从二老爷知道侯府欠国库二十万两白银后,就开始不对劲了。”
“如今分家,不但是分了家产,二老爷还要搬出府去,自此之后就跟侯府桥归桥路归路呢。”
陈宛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二老爷这主意打的好,还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都当别人是傻的,没当面戳穿就是很给他面子了。”苏颖的不点都客气。
陈宛凝咬着下唇不话。
她这样,苏颖也不好再对她冷言冷语,缓和了下语气“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或许二老爷还有更高尚的理由呢。”
这绝对是讽刺,不加掩饰的讽刺。
陈宛凝掉眼泪“是啊,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了”嘤嘤哭泣着掉头走了,弄得来还想点软话的苏颖愣在当场,她一拍额头,她跟个姑娘较什么真呢。
苏颖懊恼自己欺人太甚,而前面傅煦阳再次突破了他厚颜无耻的下限。
假惺惺的跑到傅奕阳跟前道“大哥,我提出分家也实在是无奈之举,毕竟我也成家了,就该成家后立业。我是不愿意在庇护在祖辈的照顾之下,没有事先跟大哥你商量,就怕大哥不愿意。”
傅奕阳顿了顿,面无表情道“母亲事先也是同意的”
傅煦阳唯一能在傅奕阳面前嘚瑟的就是傅母对他的偏爱了,他以前就是拿这个做武器攻击傅奕阳的,可真是屡试不爽。
“母亲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如今见我有长进了,就事事以我为先了。”
傅煦阳期望看到傅奕阳黯然神伤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傅侯爷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如今傅煦阳的语言攻击,也没有能让傅侯爷变色的地步。
傅煦阳在心里撇撇嘴,叹口气,道“我不像大哥,因为是嫡长子,如今袭了爵,还简在帝心,位居高位。别人羡慕我出身侯府,父亲去世后,也有大哥庇护,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大哥也别嫌我话不中听,这些可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傅奕阳冷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下半句被言简意赅的省略了。
傅煦阳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他很快就把这不自在压心里了,摆出一副分忧解难的样子来“如今我代表的二房从侯府分了出去,日后大哥就是侯府独房主人了,就像大哥之前跟母亲的,大哥是要继承父亲的遗志,齐家治国平天下,支撑起侯府来。”
“我x后就不能给大哥分忧解难了,目前侯府越到的最大的困哪便是国库欠银,我相信以大哥的能力,肯定能找到法子还上那一大笔欠银的。”
傅煦阳还是不甘心傅祖母把私房都留给了傅奕阳,压住不忿,朝傅奕阳拱了拱手“虽弟弟分了出去,但只要大哥需要弟弟帮忙,弟弟还是能尽绵薄之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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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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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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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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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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