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不可能对这样的事袖手不顾,北堂琊看着孩童李泽安道“院子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
李泽安心中一动,马上点头道“泽安谢谢公子,请公子随泽安来。”
他们居住的破败院落位于陵京最贫苦的下水街,这条街掩在陵京繁华的街道之后,居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穷苦大众,算起来是贫民区,北堂琊一行人随着泽安沿着下水街一直往里行走,巷子里偶有人满目讶然的打量着他们,也无怪这些人会好奇,这条街道,从来不会有什么富贵之人进来,北堂琊一行人通身的气派一望而知就是贵人。
行至下水街最里面,停在因为大火破败的院落只剩下一片残壁断柱的废墟前,瞧着露天下盖着白皮下的全婆婆的尸体,苏心妍偏过头望向李泽安,此时的他,两眼里已隐约有了泪水,却压抑着心头的悲恨大大的眼睛看着北堂琊道“公子,就是这里,泽安请公子发发善心,救出莲儿她们,泽安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北堂琊摆摆手“你放心,若真有人敢蓄意纵火,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楼轻狂转过头吩咐碧月等人“去棺材铺让人送副上好的官材来,先让那位老婆婆入土为安。”
碧月点头迅速离开,李泽安忍了半天的泪水在听到这话之后再也忍不住一倾而下,这几年以来,若不是全婆婆护着他,他只怕早已经没命了,在他心里,全婆婆就等同于他的亲人,如今亲人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他心里焉能不感激呢
“一共还有几个孩子他们大约什么时候会回来这里”苏心妍望着他轻声问。
李泽安伸手将泪水抹去,“还有五个,应该一会就会回来了。”
苏心妍就抬头看着楼轻狂道“哥哥,这里已经不能容身,心妍想将这几个孩子带回去,哥哥可否同意”
楼轻狂点头,然后看着李泽安道“你愿意跟我们回去么还有另外五个,他们若是愿意,也可以一起回去。”
李泽安眼眸里闪过感激“泽安不能抛下他们一人离开,公子肯带着大家一起离开,泽安在这里蘀他们谢谢公子大恩,只是,泽安要等全婆婆安葬好了才能随公子回去,还请公子同意。”
“你不用担心全婆婆的身后事,一会等他们都回来了,等棺材送到,你们就送全婆婆上山,还有莲儿她们,哥哥和世子也一定会找到的。”苏心妍柔声安抚,这个男孩的处境虽然很是穷困,但他年纪却有着一身骨气不,难得的是对身边的人不离不弃的忠诚,相信将他带回去之后,只要稍加培养,将来一定可以成为她商业帝国的一大助力。
“泽安哥哥,他们是什么人”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迈了进来,瘦得皮包骨的脸上只剩下一双大得惊人的双眼望着北堂琊等人,眼眸中有惊讶、好奇、羡慕以及些许的畏惧。
李泽安扭过头,见是虎和石头,忙柔声安抚“虎子,石头,你们不用怕,两位公子是帮我们的。”
他将事情的经过大略了下,虎和石头心中感激原要跪下谢恩,好在苏心妍13看26360一把拦住了,她瞧虎和石头虽然不像李泽安一般年纪气度不凡,但两人的双眼很是朴实,这样的人正是她需要的。
没过多久,剩下的三人也回来了,在听到事情的经过和得知安婆婆可以入土为安后,几人都流下了感激的眼泪,齐齐表示愿意跟楼轻狂回去。
他们回来没过多久,碧月和棺材铺的伙计也来了,请了四个脚夫抬着沉重的棺木回来,几个孩子齐心协力的将全婆婆扶进棺材,因着放了两天,他们也不敢再耽搁,北堂琊便命脚夫抬起棺材向陵京东山行去,那边多是葬着无家可归的无主之魂,几个孩一路扶着棺哭着上山,北堂琊命暗卫随着孩子们上山,待全婆婆的棺材入土之后再带着孩子们去王府。
“哥哥,世子,那几个女孩一定要尽快找出来,不然心妍怕她们”在回去的路上,苏心妍想着失踪的几个女孩,这心里头就有些不安。
北堂琊点头“你放心,我一会回去就会命人去查,那几个恶霸想来恃着背后有人还没有离开陵京城,只要他们还在,我就有办法找到那几个孩。”
苏心妍点头,北堂琊的能力她很清楚,想来一定能找到那几个女孩,只是,女孩们落入那些人的手已经有两天了,只怕想到这里,她心中叹息一声,如今唯有期盼那些人还不曾对那几个女孩下手,不然就算将她们救了回来,以这个时代人的观念,这几个女孩终生也不会释然,背着那沉重的阴暗包袱而活。
将她送至王府,北堂琊想着为了不让她一直忧心,他还是尽快去查出那几个女孩的下落便告退离开,苏心妍和楼轻狂刚迈进大门管家就上来禀报,却原来苏清兰和苏婉兰这对姐妹花居然上门来看望她了。
她先厢房换回女装脱下面具之后,就带着千枝等人向福瑞院行去,进了福瑞院,老王妃神情恹恹的坐在上首,苏清兰和苏婉兰正赔着笑脸竭力讨好老王妃,见她进来,两人的眼里不约而同的闪过一缕厌憎却又同时将对她的厌憎掩去,苏清兰很是亲络的道“三妹妹可是由外面归府这两天天气有些凉,三妹妹仔细莫受了寒。”
苏婉兰也笑盈盈的道“三姐姐,祖母她很是想念三姐姐,三姐姐若是有时间,能抽空回去看望祖母吗”
面对这对虚伪做作的姐妹花,苏心妍委实没办法像她二人那般脸皮之厚的赔上笑脸,只冷冷的竣了二人一眼然后行至老王妃的身边坐下后方沉声道“安乐如今并未恢复记忆,苏府是不是安乐的家安乐可不敢肯定,让两位苏姐白跑一趟了。”
苏清兰和苏婉兰二人热脸贴了冷脸,当下脸色就有些僵硬下来,局面一时有些冷,沉寂一会,苏清兰率先打破了沉寂“原来三妹妹还不曾恢复记忆,是我和四妹妹心急了一些,还望三妹妹莫要介意。”
她的话怎么听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也无怪她这么愤恨,当日苏心妍上门去看望二夫人时,明明白白对二夫人了她不曾失忆,当时就把二夫人给气得晕倒过去,只是当时在场的人只有苏心妍和二夫人以及娇杏,二夫人醒来之后和苏景石苏心妍并不曾失忆,苏景石却怎么都不相信,还她若是再想对苏心妍做什么,就不怪他不客气了,二夫人听了苏景石这话只气得差点没吐血,大闹一番之后苏景石是愈发不喜欢留在她院子里,这一连两天,苏景石都是在青姨娘的院子里过的,如今府里头上下,都在流传着青姨娘得了老太爷宠爱,将来要是怀上生个少爷,二夫人只怕地位更加不保。
这些流言二夫人起初也没放在心上,在她看来,青姨娘即便再得苏景石的宠,她卑贱的身份也注定她不可能踩到她李锦华的头上去,只是,这样的流言听得多了,她自是不喜的,于是在昨晚丫鬟老爷还是留在青姨娘的院子里之后,她雌威大发,带着一众丫鬟打到了青姨娘的院落里,只把个青姨娘打得遍体鳞伤,气得苏景石想再次对她动手,没想到她梗直了脖子叫嚷着苏景石要是敢打她,她就一状苏右相宠妾灭妻告到金銮殿,苏景石气得直抖,却也拿她没办法,当下一甩袖子走人眼不见心不烦。
被她打的青姨娘固然是没了面子,府里上下如今都知道连老爷都没办法护住青姨娘,二夫人的地位由此可见,不过,她也没讨到什么好,这事被老太爷和老夫人知道之后,当下就把她给叫去狠狠训斥了一顿,身为右相府二夫人的的她可以打骂苏景石的妾室,也有胆量和苏景石叫板,但在老太爷和老夫人面前,一顶孝字把她压得死死的,由着老太爷和老夫人狠狠训斥她愣是一声都没回,老太爷见她态度良好,这才语重心长的劝她,你堂堂正室夫人和一个妾室争风吃醋,这要传了出去,别人是笑你还是笑那妾
二夫人心里也知道她这事传了出去那些原就瞧不起她的贵妇们只会嘲笑她,但她如今也不在乎了,若是连个丫鬟出身的姨娘都敢踩到她头上,她还要那些虚无的面子做什么
当然,这些话她也只在心里想想不会出来。
这事过后,苏景石对她的态度愈发的冷了下来,不过他也被老太爷给训了一顿,这两天也不敢去青姨娘的院子里,宁愿一个人睡书房也不愿去二夫人的院子里面对二夫人那张狰狞的脸。
老太爷想着所有的事情都是出身苏心妍身上,若是苏心妍能回苏府居住,朝中众臣就不会再笑话苏景石,二夫人的面子也算是挣回来,就将苏清兰和苏婉兰这对姐妹花给叫了过去,或明或暗的提点她们,她二人尽管满心不甘不愿,却也不能不从,这才强撑着笑脸来了忠勇王府。
不过她二人来之前心里也很是清楚,她们和苏心妍之间根没有什么姐妹之情,凭她二人想要劝苏心妍回相府希望根不大,所以二人心中也并没有换太大的希望,如今热脸贴上冷脸,她二人也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愤恨。
苏清兰的憋屈的态度看在苏心妍眼里,不得不承认她是很乐意看到苏清兰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忍着笑她道“不知者不怪,两位苏姐可还有可”
她可不想留这对姐妹花吃饭,那会让她自己倒尽胃口的,今时今日,她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赶人这对姐妹花也无话可。
听得她直接了当的的逐客之意,苏清兰再能忍也不由变了脸色,马上起身道“我和四妹妹出来的时辰已久,既然三妹妹还没有恢复记忆,那我和四妹妹就回府告知祖母,只望三妹妹若是孝顺的话就抽个空回去看望祖母。”
她此番上门受了这番挤兑,心里自然很是不甘就这么离去,是以这才拿话来挤兑苏心妍,苏心妍若是不回去右相府看老夫人,她就有理由苏心妍不孝老人,这顶不孝的大帽子盖在苏心妍的头上,也能让她一解心头之气。
老王妃听了原不喜的脸就愈发的阴沉下来,敢当着她的面挤兑她的心丫头,真当忠勇王府无人了么
“苏大姐是在质疑皇上的英明心丫头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她只是大同皇室的玉溪公主,苏大姐当日也在场亲耳听见,若是苏大姐有心质疑皇上的英明,老身这就进宫面见圣驾。”老王妃一双冷冽的眼紧紧盯着苏清兰,只看得苏清兰心头一阵慌乱。
“外祖母言重,清儿岂敢质疑皇上,清儿一时失言,还请外祖母莫要怪罪。”慌乱过后,苏清兰不得不面带乞求的看着老王妃。
老王妃冷哼一声“老身膝下只有一个外孙女,当不起苏大姐这声外祖母,苏大姐和苏四姐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了,就请回吧。”
再次热脸贴上冷脸的苏清兰咬了咬唇,强行压下满腔的愤怒起了身“清儿就不打扰老王妃休息了,先行告退。”
苏婉兰也赶紧起了身,“婉儿告退。”
老王妃摆摆手又道“老身年事已高,不愿见客,这往后,两位苏姐还是不要再登门为好。”
苏清兰和苏婉兰身子一怔,老王妃这是在明着告诉她们忠勇王府不欢迎她二人的到来,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你们来她也不会见了,这可比老王妃刚刚赤果果的逐客更要伤人面子,二人只气得身子发颤却也只能硬压着怒气转身离开。
她二人身影消失之后,苏心妍就将李泽安等人的事情一一告知给老王妃,老王妃听后点头“可怜见的,心丫头你做得很好,就依你的。”
祖孙二人又闲聊一阵之后,管家进来禀报北堂世子的人带着身个孩童到了,苏心妍瞧着老王妃面有倦意便告退而出。
李泽安和他五个伙伴被管家安置大前院大厅,几个孩子只知道救他们的人身份尊贵,却没想到竟会是忠勇王府的人,起初暗卫带着他们走到王府门前时,他们还想着暗卫莫不是走错了路,到真正迈进了王府的大门,孩子们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似的。
管家离开之后,几个孩子惴惴不安的在边上,沉寂了半天之后,虎就轻声道“泽安哥哥,救我们的人如果是王府的人,那莲儿妹妹她们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李泽安犹豫一下马上点头“会的,莲儿妹妹她们一定会回来的。”
几个孩子一听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无非是担心王府会不会真的收留他们,李泽安自己心中也没底气,但一想到那两个公子都那么善良的帮他安葬了全婆婆,又亲口了让他们回王府,想来是不会骗他的,当下他就一一点头很有耐心的劝抚着。
苏心妍迈进大厅时,几个孩马上一声不吭的身板挺得直直的望着她,之前她是书童装扮又戴着面具,所以李泽安不曾认出她以前就救过他一次,可这会她换回女装,虽然脸上多了道假伤疤,李泽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没想到上次救他的善良的姐也在王府,看她的装扮,好像是王府的主子,李泽安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惊讶,望着苏心妍想谢谢又觉得太过突兀,只好默不做声的充满感激的望着苏心妍。
“我让你们进王府,并不是要你们当王府的奴才,所以并不会要你们签什么卖身契之类的,由现在开始,你们吃住都在王府,同时还会请夫子教导你们,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的跟着夫子学,不要辜负我一番苦心,若是你们其中有人做不到,现在就可以离开,但如果决定留在王府,那将来就永远要为我所用,一旦哪天你们有人背叛我背叛王府,那代价绝不是你们可以想像得到的,我话就只这么多,愿意留下来的,就原地不动,不愿留下来的,就出来。”苏心妍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一字排开甚是整齐的孩子们,一字一字很是清晰的道。
孩子们闻言大喜,他们原以为进了王府就得签卖身契,可是如今听到不用签卖身契也能留在王府,主子还会请夫子教导他们,他们哪有不高兴的,当下一个个一步都不敢挪,身子晃都不敢晃一下,生怕一个不心会让主子识破会他们不愿留在王府。
瞧着孩子们一动不动,苏心妍满意的点头,点头吩咐管家带这些孩子们下去安置,李泽安走在最后面,一直不吭声却满怀感激的他将这份恩情牢牢的记在了心中,并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此生他绝对要以性命保护姐。而在很多年以后,他也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两天之后,陵京城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一份御状状告静宁伯纵容恶奴纵火行凶,强抢幼童,今上大怒,下旨命京兆府和顺天府尹两位府尹大人彻查此事真假,两位大人经过三天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彻查之后,终于查清此事不但是真,还连带查出静宁伯许多不曾被揭发的罪行,其中这强抢平民幼童就有十多起血状被静宁伯的下属出面压下,那些孩子被抢的平民状告无门,还被静宁伯派人杀人灭口。
当静宁伯种种罪行由京兆府尹和顺天府尹双双呈给皇上之后,皇上龙颜大怒,立下旨抄家,而奉旨查抄静安伯府的人正是陵南王府世子北堂琊,这一查抄,竟然由静宁伯府的密室之中救出了二十多个年岁皆不超过十岁的幼童,而在这些幼童的指证下,在静宁伯府后院的湖塘中挖掘出十来具幼童的尸骨。
当那十多具尸骨被挖掘出来之后,静宁伯令人发指的罪行也昭告天下,然而这还不是最让皇上生气和龙颜震怒的,更令皇上震怒的是,由静宁伯府书房里出来的卖官鬻爵的证据,那一算是账薄的册子,将静宁伯以及和其坑壑一气狼狈为奸的几个重臣卖的每一个官缺多少笔银子记得一清二楚。
朝廷的官缺竟成了这几个蛀虫不义之财的来源,皇上心中有多怒自是不用提。
于此,静宁伯被皇上下旨斩立决,阖府男的皆被流放女的则充作官妓,若非因为陵京勋贵之家盘根错结得太深,以皇上心中的怒气和怨气,是恨不能将静安伯三族都拉出来发配漠北的。
静宁伯府被抄家之后,那几个和静宁伯坑壑一气的重臣纷纷伏诛,他们的家眷命运可就没有静安伯那么好了,为首的几个满府抄斩,三族皆被流放九族中人不能考取功名,剩下的几个虽然三族是保住了,但他们那一族同样被流放漠北,流放漠北,和死无异。
一时间,陵京城风声鹤唳,再不复往日的歌舞升平,史书上记载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皇宫,坤宁宫。
皇后的脸阴沉得有如布满乌云的天空一般,英嬷嬷眉头紧皱,宫女太监个个屏声静气,自打静宁伯府被抄家以后,皇后娘娘的心情就非常不好,在宫中谋生已久的奴才们都知道如何才能保住命,皇后娘娘心情不好,身为奴才的她们自然也比往日更机灵醒目一些才能不受池鱼之灾。
“娘娘,卫国公府世子夫人携南宫大姐求见。”宫女恭敬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宫帘传了进来。
皇后摆摆手,马上有宫女移步掀起宫帘,不多时,卫国公府世子夫人张氏携着南宫雨走了进来,张氏今儿穿了件缎织掐花对襟外裳,下面系了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腰间系着蓝色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一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衬得她富贵逼人,跟在她身后的南宫雨则穿了件松花色撒浅鸢尾花的对襟褙子,下着玉色绣深绿色晕染百蝶戏花长襦裙,海棠红的束腰更显得腰身盈盈一握,脖颈间带着一个赤金嵌八宝璎珞圈,一身鲜亮的颜色更衬得肌肤欺霜赛雪,盈盈宛如有光泽流动。长眉入鬓,眉眼流波,顾盼生辉,显得娇艳妩媚,许是因为已经不再是少女,南宫雨身上不再有少女的清灵,呈现出来的是女人的成熟风情。
瞧着南宫雨的艳丽动人,皇后脑子里掠过当天的画面,这胸口就有些添堵,换做以往,她见了自已这个如花似玉又素有孝女声名的亲侄女,是再欢喜不过的,可如今一见到这个亲侄女,皇后脑子里总会想到当天皇儿被抓奸的画面,然后她心中就会有一种有如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张氏福下身子衽礼。
南宫雨也随着福下身子“臣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凤体金安。”
她是聪明人,已经发觉自打她和太子表哥被当场抓奸之后,这位皇后姑姑待她就远不如从前,她心中暗自忧虑,几番思之后将心中忧思告之了母亲,然后让母亲婉转的告诉了祖母和祖父。
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知悉之后,想亲自进宫和皇后女儿好好商量,不管雨儿做了什么,终究是一家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怨恨和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倒不如大家坐下来仔细商量,这往后该怎么走下去。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想要进宫求见皇后娘娘时,静安伯府出事,随着静宁伯府被抄家,几个重臣也被牵连抄斩,而不管是静宁伯也好,还是那几个出事的重臣,此前都算是亲近他们卫国公府派系的,虽则皇上不曾动卫国公府,但在这种相当微妙的时机,老谋深算的卫国公自然清楚要避开锋芒,在这个时候,他绝不能进宫见皇后娘娘,可是让儿媳张氏和其女进宫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女流之辈,皇上也不会那么戒备。
所以这才有了张氏携着南宫雨进宫一事。
皇后挥挥手,英嬷嬷会意的带着众宫女太监退出殿外,皇后方柔声道“嫂嫂无需多礼,快快起身。”
张氏和南宫雨直了身子,皇后命她二人坐下方问“嫂嫂此番进宫,可是父亲托人带了话”
张氏点头“娘娘,父亲他让臣妇传话给娘娘,让娘娘稍安勿燥,万不可冲动行事。”
皇后柳眉微蹙,沉吟一会方道“嫂嫂,那静宁伯的事由来已久,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怎的如今一下子就给人揭了穿此事若只是冲着静宁伯倒还好,但宫思来想去,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不定是针对宫针对咱们卫国公府而来,若真是如此,只怕”wWW.ΧìǔΜЬ.CǒΜ
张氏听得心惊肉跳,她虽是妇道人家,但关系重大的事情世子还是会提点一下她,所以她也知道静宁伯是公公的人,也蘀公公做了不少事情,这一次事败,也不知道公公许了静宁伯什么,静宁伯竟没有将公公给供出来,虽则如今静宁伯人都已经死了,但是若是那幕后之人真是冲着皇后娘娘和卫国公府而来,想必这往后还有一连串的手段,静宁伯都被那人给连根拨除,这往后的手段想必也狠辣之极。
她愈想心愈惊,怔怔的望着皇后就道“娘娘,若那人真是冲着娘娘您和卫国公府而来,那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娘娘您”
她心中第一个想到的是一定要护得皇后周全,因为皇后才是卫国公府的支柱,皇后娘娘若是倒了,等着卫国公府的是什么命运也就不用多。
皇后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想了想道“你回去之后,将宫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父亲,上次的事,北堂安他竟然能由宫手中逃出,由此可见,他并不像父亲查到的那么简单,你回去让父亲再派些人好好查查这二皇子,这次的事情,若然是二皇子的手笔,他对逸儿的威胁可就太大了。”
张氏边听边点头,二皇子的生母梁妃和皇后是死敌,虽然最后败于皇后之手,但其母族的势力的却依然不容觑,所以一直以来,皇后和卫国公都将二皇子视为太子殿下最大的竞争对手,身为卫国公府世子夫人的她自然也知道二皇子是卫国公府的敌人。
“娘娘放心,臣妇一定将娘娘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父亲。”她记下皇后的话轻轻点头,又望了身边的女儿一眼就面有为难,想却又不敢,虽然她是皇后娘娘的长嫂,但一直以来,她这个嫂嫂很是敬畏于这个姑的凤威,所以尽管心中很担忧女儿的将来,她却还是不敢张口,只迟疑的看着皇后。
皇后精明之极,哪会看不出她眼中的为难,想到好歹也是她娘家,总不能让娘家的人寒了心。
她望了南宫雨一眼方转向张氏,尽量将声音放柔和了道“嫂嫂,你不用担心雨儿,她是我亲侄女,宫又怎会委屈了她亲上加亲未必不是好事,只是逸儿的处境嫂嫂也应当清楚,那个苏心妍是皇上亲自指的,断不能退掉,不过嫂嫂你放心,只要将来逸儿他自己能做主了,宫定不会委屈了雨儿。”
她这隐晦的承诺让张氏原为难的心顿时雀跃起来,她忙一脸感激的道“娘娘的苦处,臣妇知道,娘娘不用担心,臣妇知道怎么做的。”
皇后这才欣慰的点头,又转过头看着南宫雨道“雨儿,姑姑知道你心中喜欢的是北堂琊,可事已至此,你就收了心想着怎么帮助逸儿,它日逸儿坐上高位,姑姑绝不会委屈你。”
若是旁人,她是不可能出这番话的,但眼前这个是她亲嫂嫂和亲侄女,是坐在同一艘船的亲人,所以她才会毫无顾忌的出这番话,当然,她也算定了,南宫雨是不敢反抗她的话的。
虽然有些不喜欢这个亲侄女成为皇儿的女人,但有一点她还是承认,这个侄女还是有些心计和手段的,这一点,她应该能帮到逸儿。
南宫雨心中有些微微的苦涩,但她也很清楚,皇后姑姑能当着她的面这么直白,就不容许她再将心系在北堂琊的身上,从现在开始,她的心里只能容下太子表哥,并且要开始为太子表哥筹谋,唯有这样,皇后姑姑才会对她有所改观。
罢了,就像皇后姑姑的,事已至此,她便是再后悔也回不到过去,倒不如听从皇后姑姑的,从现在开始,一心一意蘀太子表哥筹谋,这样将来太子表哥成了皇上,以她是皇后姑姑亲侄女的身份,皇后姑姑也不可能看着她屈居人下,就当是为了自己能成为将来的中宫之后,她也应该收了心帮助太子表哥
当张氏携着南宫雨告退而出之后,皇后揉着眉心问英嬷嬷“嬷嬷,你近日的事,会不会是二皇子的手笔”
英嬷嬷想了一会才缓缓摇头“娘娘,静宁伯那么精明的人,想来不应该是二皇子能扳倒的,以老奴看来,会不会是”她没将话点透,只要她家娘娘听得懂就成。
皇后停了按捏眉心的手,怔怔的看着她,会是那个人么如果真是,那卫国公府岂不是很危险那个人当真就这么顾忌她娘家势力么
见皇后脸上浮起了胆忧,英嬷嬷又有些后悔,忙道“娘娘也不用太担心,这一切也不过是老奴的猜想罢了,当不得真,也许是静宁伯得罪了哪个权臣,然后这才牵连扯出这么多事情也不一定。”
皇后苦恼的摇头“静宁伯这人也就只有那么个特殊癖好,可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很心谨慎,下手的对象都是经过仔细调查,确定是孤儿才下的手,他府中又戒备森严,不可能有活着的人逃出去,他这一癖好怎么想都不可能会被人发觉,除非有人盯死了他。”
英嬷嬷看着皇后忧戚的容颜,只好心冀冀的劝抚“娘娘,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静宁伯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这都十多年了被人撞见也不奇怪,再了,世子夫人回到府上,一定会将娘娘的话一字不漏的给国公大人听,国公大人一定会心谨慎去打探清楚的,您就安心在宫中等着消息。”
皇后默然不语,如今她也只能坐在宫中静候消息了,便愿,静安伯的事真的只是巧合,而不是有心人士冲着她和卫国公府而来
慈宁宫里。
太后听完九珍姑姑的禀报之后微微摆手,九珍弯腰退下。
蓝嬷嬷往炭盆里添了块炭,瞧着太后深思的面容就道“太后娘娘您也不必太忧心,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皇后她想必会明白过来有所收敛。”
太后不以为然的摇头“明华,哀家当年太过放任她了,以至于她如今这胆子就顶了天,连永乐那丫头护着的人都敢下手,你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蓝嬷嬷听了只好不语,永乐公主当年号称陵京第一纨绔女,除了皇上和太后娘娘,她可不曾怕过任何人,更别到了大同之后,以她天昭公主的身份竟能稳居大同六宫之首,且大同皇帝还有将她立为皇后的想法,这样性子的人,皇后娘娘也敢去惹,她心中倒也是有些佩服的,当然是那种无语的佩服。
见她不语,太后又叹了口气“哀家只怕那幕后之人把她逼得太急,然后她不管不顾做出什么,逸儿摊上她这么个母后,哀家这心里头,也委实不安,怎么着都是哀家的孙子,真能看着他被他母后拖累了不成”
这话蓝嬷嬷更加不好接口,这可关系到皇位传承,岂是她一个奴婢能评论的。
太后知道她的为难,话锋一转又道“明华,你静宁伯的事情,究竟是谁的手笔真的是安儿那子不成”
不怪太后娘娘会怀疑二皇子,那天太子殿下和南宫雨的事被发现之后,太后娘娘立时命人去彻查,最后只查出皇后娘娘原是陷害二皇子和安乐郡主以及玉晶郡主,不过最后怎么会变成太子殿下和南宫雨谁也不清楚。
在太后娘娘看来,皇后她既然设计陷害二皇子,二皇子因此怀恨在心借机报复皇后也是大有可能的。
蓝嬷嬷的眼眸闪了闪,太后见了就道“明华你有什么话只管,在哀家面前,不用藏着掩着。”
得了太后娘娘这话,蓝嬷嬷这才笑道“太后娘娘,以老奴看来,二皇子殿下没有这么大的事,静宁伯是什么人,太后娘娘您难道不清楚这些年他行事心谨慎,每行一步都先考虑后十步确定无事方才行动,这样的一个人,他的秘密怎么都不像是二皇子的人能查探出来的。”
她的话让太后心中一动,旋即苦恼的皱起眉头“这陵京城,能动得了静宁伯的人少之又少,听你这么一,倒像是皇上所为”
蓝嬷嬷忙闭嘴不语,她心中猜想的是另有其人,但如今这话却不好对太后明,只有看将来,那人会不会对太后道出实情了不过在那人自己不出来以前,她是不会和太后娘娘多嘴的,太后娘娘如经怀疑是皇上动的手,也许倒是一桩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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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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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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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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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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