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胡人趁着汉人的内乱,占了汉人的地方就不走了。
对于他们这些习惯了杀掠抢夺的人来说,汉人拥有的东西,就好像是到了春天自然会长出来的草一样。
到了时候,他们就拉着人马到处随意杀人,抢夺,收割完了享用享用,没有了就再出来杀人,抢夺。
我这一辈子,大多数的时间,全耗在抵御胡人入侵抢夺的这一件事情上了。
你刚刚说他们凶悍不畏死,是……没有脑子,只能靠搏命抢别人的人,都不怕死,因为怕死他们就吃不上饭。”
谢元低着头,嘴唇动了了一下,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是没有开口。
可是依旧被老皇帝注意到了,他说道:
“你现在可能觉得那些胡人跟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尤其是魏国,他们的军镇能种地,也能生产,也就是长相穿着上,跟我们稍微有些不同罢了。
可是朕告诉你,那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到了汉人的地方上,为了适应环境,学着汉人的生活习性变了许多而已。”
老皇帝眯了眯眼睛,带着恨意的眼神,在火光中闪着幽亮的光:
“可变得像是一个人的模样了,并不代表他们就跟我们一样了,怎么可能一样呢?
那些蛮夷依旧改不了骨子里头东西——残暴好杀,专好靠着蛮性抢别人的地盘和东西,并且以此为荣。”
老皇帝看向了谢元,目光灼灼地问她:“你跟魏国那些鲜卑人,那些杂胡打过交道,你该是知道他们怎么说汉人的?
他们抢了我们汉人的土地,杀了我们的人,做着强盗的事情,却恬不知耻地自认为他们比汉人强,说汉人懦弱无用?!”
老皇帝是真的气到了,说道此处的时候,他咬着牙,声音从喉咙里头挤了出来。
“汉人懦弱无用?”老皇帝难以接受似的,又着重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道,“当年大汉强盛之时,打得胡人连草原都待不下去,普天之下,皆是我大汉的疆域。
朕只恨如今汉人人心不齐,攒不出当年大汉朝的气候来。
要不然,定要让那些恬不知耻的蛮夷知道,到底是谁强谁弱,谁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
老皇帝语气太过于激动,话音刚落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何公公连忙将一个水盂端到了他的跟前,让皇帝对着将喉咙口里头的痰咳出来。
谢元在旁边看着这么一个老人,每咳嗽一声,就像是要将肺腑给吐出来似的,痛苦的呼吸的声音尖利而刺耳。
她不由地感同身受一般,皱起了眉头,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何公公看着皇帝这么难受,脸色也跟着苦了,小声地问道:
“陛下……要不要传太医?”
老皇帝终于咳嗽完了,从袖口里头掏出了帕子来,捂着嘴角擦了擦,露出了一个疲惫但是轻松了的笑容来,说道:
“人老了,快要入土了,倒突然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志气来,有些激动罢了,无妨。”m.χIùmЬ.CǒM
何公公听闻,脸上的悲戚神色一闪而过,然后就殷勤的端茶倒水伺候着,再也没有说话。
皇帝又仔细端详了一眼谢元,说道:
“你知道,当时朕知道军中出了你这么个人的时候,在做着什么梦吗?
梦的是我宋国出了一个卫青,一个霍去病,从此汉人军队便有了胆气,有了神风,今后所向披靡,顺风顺水,彻底将胡人都赶出去,重振汉人的威风,再现大汉朝时的荣耀。”
老皇帝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眉眼里头都是失望,说:
“可是刚见你的第一面,你就将朕这个美梦彻底地打碎了……连个渣都不剩。”
老皇帝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透着恨意,几乎咬牙切齿说的。
谢元听了这么多,只觉得眼前不是皇帝,而是一个生了重病的老人。听他这么说,不自觉地就愧疚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半是劝慰,半是倔强地说道:
“臣也曾因为自己不是男儿而失望得万念俱灰过。可是后来明白,纠结男女性别无用,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现实。
既然改变不了,不如做些有用的。比如用实力证明自己并不比男儿弱。”
谢元越说底气越足,抬了丹凤眼看着宋国老皇帝说道:
“陛下,既然我都能想得通,您为何不能忘记我是男是女的问题,只当我是个可用的人呢?”
老皇帝与谢元倔强的目光对视,许久都没有说话。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老皇帝突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却如同石破天惊一般。
连何公公都惊地身子一滞,看向了谢元。
谢元的眼睛陡然震惊地睁大了,瞳孔扫着皇帝的表情,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陛下,此话当真?”谢元眼眶湿润了,声音哽咽地问。
此时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在她的眼里如同天神一般闪着光亮,就因为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这句话,是她梦寐以求的结果!
“朕还没有老糊涂,自然是真的。”老皇帝很是随意地说道。
他垂着眼皮子看着面前的火盆,又说:
“你该是知道,让女子为官,乃是违背纲常的事情,更别提带兵打仗了,说出去,世人都会觉得荒谬。
朕可以冒着天下大不韪,给你这个机会,并且会嘱咐太子,在朕殡天之后,依旧按照你的实力委以重任。
太子自然知道你的身份,可是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个女郎。否则,不用皇帝反对,天下人都容不下你,你懂吗?”
谢元眼眶含泪,因为激动和感激,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她从地上起来,直接跪倒在皇帝面前,郑重地俯身叩首道:
“臣懂得。谢陛下隆恩!臣以后自当肝脑涂地,为陛下、为大宋尽忠,死而后已!”
说着便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磕完了之后伏在地上很久都没有起身。
因为她哭了,眼泪滚烫地砸在了地上。
人前流泪不是她的作风,只有这么低着头,忍住了不再掉泪,她才敢起身。
皇帝看着她点了点头,眼神阴狠地眯了眯眼睛,对谢元说道:
“好,朕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只希望你能记住此刻的真心,真的能做到为大宋尽忠职守。千万不要让朕在九泉之下后悔今天这个决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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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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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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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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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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