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郡主,这才过了不到半个月,怎么可能呢?咱家是来传陛下口谕,传驸马进宫面圣的。”
怀真郡主疑惑地问:“没有传我吗?只叫了驸马一个?”
胡公公笑着说道:“只叫了驸马一个。”
怀真郡主听闻垂了眼睛思索,没有吭声。
谢元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皇帝要见她,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变数,有变数就是好事。
于是当即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灰土,说道:
“胡公公,你看我这一身都是灰土,见驾不太合适,若是不太着急,容我去换件衣裳?”
“嗯?……去去,快去快回,咱家就在这儿等着。”胡公公摆手说。
谢元转身冲着远处站着的孙田他们说道:
“我要进宫面圣,你们散了吧,别惹事。”
说罢他就像是一阵风似的跑了,也没有等孙田他们回应。
怀真郡主看着谢元跑走的身影,隐隐又有些心酸。心想:他倒是见皇帝比见她高兴。
……
谢元被人领着进了宫门,在路上看见了来往的官员和宫人,他们脸色都透着凝重,气氛压抑,颇有些人心惶惶的味道。
她这才知道,原来老皇帝因为生了病,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上朝了。
这个时候皇帝唤自己来,是为了什么?
谢元隐隐觉得,她以后的命运该当如何,都会在今天这一次面圣见分晓。
想到此处,她的心紧张忐忑,在胸腔里头砰砰直跳,好像走在去往刑场的路上。
前头的胡公公踩着太监特有的软底靴子,躬身走在路上,连声音都没有。
她特别想跟他套一套近乎,问些什么内幕出来。
可是自己没有沈留祯那般厚脸皮的自来熟,总是张不开口,所以只好冷着脸。
胡公公偶尔回过头来看的时候,也只看见谢元那冷峻的表情,更是不愿意说话。
于是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一个敬业地领着路,一个人默不吭声地跟着,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到了朝堂的偏殿。xǐυmь.℃òm
大臣们上朝的地方就在隔壁,谢元从来没有上过朝堂,路过时只觉得高屋广厦、富丽堂皇、气象威严。
不抬头看不见屋顶,只能看见支撑殿宇的柱子每一根都得是两人合抱那么粗。
就是不知道每天早朝的时候,那些列队两班,参政议事的大臣们,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想到此处,谢元的眼神一暗:从来没有女人能上朝堂做官的,她恐怕这辈子都不能有这么一个机会,站在朝堂之上,感受一下了。
“解驸马,进来吧。”
去向陛下通禀她到了的胡公公返了回来,见一向自信的谢元垂着眼眸,脸上竟然挂着颓然的苍白,不由奇怪地多看了她两眼,才出了声。
可是他这个话一出,就见谢元的眼神攸的亮了,扬起了的脸上又恢复了那般凌厉而自信的模样。抬脚就跨过了殿门,潇洒地走了进去。
胡公公见状不由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刚刚定然眼花多想了。
宫殿巨大,但是过了一道隔墙,里头却只有一个很小的暖阁,有张床,有炭火,有书桌案几。
谢元路过了前头那壮观的朝堂,突然间到了这么一间普通的小房子里头,突然间就觉得……原来皇帝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即便他拥有一个国家,拥有这么大的一座宫殿,自己睡觉的地方仍旧也是这么大的一张床,一个有利于保暖的小房子罢了。
老皇帝穿着常服,头发有些乱,身上披着厚实华丽的大氅,就那么坐在炭火旁,失神似的烤着火。
他头上花白的头发丝,被炭火腾起来的热气吹拂着,轻轻地晃动。
谢元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起了方伯来。
她皱起了眉头,愣在了当地,内心是无比震撼的。
因为这个样子的老皇帝,她是头一次见。
宋国老皇帝许是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扭过脸看了她一眼。
看见谢元的那一瞬间,他的神色依旧是不悦甚至是厌恶的,但是却没有计较谢元的呆愣和无礼,而是淡淡地招呼她:
“过来坐。”
谢元这才挪动了脚步,走到了皇帝的对面,一撩衣摆跪了下来,拱手道:
“臣谢元,见过陛下。”
老皇帝看着火焰,不耐烦地偏了一下脑袋,有些不情愿,但是又无可奈何似的,说:
“免礼,今日你就当朕是你的岳父,不必计较礼数,坐吧。”
谢元听了这个话,更是别扭。心想:这父女两个真的像,都是魔怔人,再这么下去,她真的要以为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郎了。
谢元又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抿了一下唇,直接利索的从地上起来,大大方方地撩了衣摆,盘腿坐在了皇帝对面的席子上。
暖阁的小门被关上了,只有皇帝,服侍皇帝的何公公,还有谢元三个人。
中间的炭盆烧得火热,让人燥得慌。老皇帝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何公公就连忙端了茶水往他的手边送。
老皇帝接过了茶盏喝了一口,又剧烈地喘息了两声,胸腔里头发出了破风箱一样的声音,一抬眼就对上了谢元炯炯的目光。
皇帝的目光也陡然变得凌厉,威严且愤怒,直到谢元垂下了眼睛,他才说了话:
“你猜的没错,朕快要死了。”
谢元嘴唇动了一下,不知道这个话怎么接,就垂着眼睛没有吭声。
老皇帝瞪着谢元,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间向命运妥协了似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若真是一个男人,那该多好。那样的话,朕自会重用,你现在说不定早已经被朕封了大将军,成了我宋国的栋梁之臣。”
他看着火盆,神情萧索:“那朕,也不必是现在这般愁云惨淡的模样了。”
谢元听闻,骤然抬了眼睛,丹凤眼中闪着因为被人肯定而兴奋感动的光,亮如星辰。
皇帝能说这个话,至少说明了,即便她是个女子,实力也被皇帝认可承认了!
谢元低沉带着金质的嗓音出声时,竟然有些哽咽,说道:
“陛下,为何一定是男子才可以被重用?既然陛下觉得我有那个实力,请求陛下给我一个与男子一样的机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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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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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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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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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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