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果然没有昨天那般的大阵仗,去了之后正好碰见士兵们在例行操练,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站在看台上,教着下头的人舞长枪,众人齐声呼喝的声音震耳欲聋。
那人见谢元走了过来,就收了势停止了动作,拄着长枪对着她挠头。
“在下谢元。”谢元走到跟前之后,先行行了礼,做了介绍。
那人从看台上一个兔起鹘落,翻身下了看台,手中的长枪有意无意地舞了一下,呼呼声响,气力荡起了操练场上的浮土,在地上留下了一道干净的印子,露出了里头浆平的硬土地来。
“在下是禁军的长枪教头陆安,见过……驸马。”他说的时候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谢元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的不情愿来。
难道是自己抢了他的职位和生计了?应该不会吧,禁军的教头基本就是挑一些武艺超群的人来教习磨炼他们的战斗能力,不算个正经的官职,不可能只有一个。
这就跟教习儒生学习的夫子一样,本身就不怎么稳定,说换也就换了的职位。
谢元皱了皱眉头,正在想着被人嫌弃针对的关节呢。
就听下头的队伍里头一个人大声地喊道:
“哎!陆教头,你跟驸马比试比试,看看谁的本事大!”
谁知陆安听闻,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说道:“马公子说笑了,驸马……人家是年纪轻轻出了名的英雄,我可不敢……”
那个马公子冷笑了一声,就从队伍中上前一步,走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看,你是不敢将他打伤了吧。看看他那个小身板,身上没有二两肉,一撅就能折的样子。你不敢,那我来。”
他仰着下巴对着谢元说道:“我爹是马国公,我叫马朔。我跟驸马你的年纪不差多少,就是比你壮一些,驸马不会不敢应战吧?”
站在谢元身后的孙田和肖二蛋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
他们家将军吃亏就吃亏在身板看着不够壮,年纪也小上头了。总有人看见他这个长相,就怀疑他的武力值。非得上来打一架,好证明自己更强一些。
这一幕真是……只要碰见新兵,就必然会上演的节目。谢元烦不烦他们不知道。反正他们是看得挺烦的了。
谢元从来就没有败过,这一直打脸的戏码看多了,只会替对面的人尴尬,恨不得上去劝对方两句,给自己留点体面算了吧。
谢元看了看马朔握着枪的手,又打量了一下他下盘,大约看得出来他有一身蛮力,但是功夫练的并不怎么到家的样子。
可是,这也说不准,毕竟人不可貌相,自己看着也不像是个能打的,不照样打遍军营无敌手吗?
她心想着,京城毕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说不得这位国公的公子,有什么家传的技巧和渊源,恰好能克制她的速度呢?
两军对垒,最忌讳轻敌。
谢元想到此处,礼貌地拱手,用最认真的语气说道:
“马公子,不知道你报你爹的官职是什么意思,不过先说好,既然是比试我就不会手软的,即便是国公爷的儿子,也是一样。”
此话一出,顿时附近听见的人有忍不住的,已经捂着嘴偷偷笑出了声来。
连肖二蛋和孙田都忍不住捂脸……谷
别人听这个话,会以为谢元冷嘲热讽地给人没脸。
他们可是太清楚谢元的作风了。他就是性子板正又过于认真。
他这个时候这么说,纯粹就是字面意思,说明他就是这么想的。
说起来,他们家将军的狂,那都不是故意地狂。毕竟他平时处事谨慎,又讲究礼数,颇有世家子弟的道德风范。
他的狂,就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自信和实力,耿直地说实话给害的。
果然……马朔的脸顿时就青了,尤其是听到附近有人偷笑的声音过后,更是气炸了。
他红着脸左右看了看,硬是将那些笑话的声音给看没了,才转过头来,对着谢元咬牙切齿地说:
“哼,你也就是长得模样俊俏了些,靠着一张脸,才有的今天,你以为你是谁?来呀,老子将你的脸打烂了,教你知道知道自己的斤两!”
这种侮辱的话,若是搁以前,谢元能气得心血沸腾,头皮冒烟,一心想要将人打掉牙,才能解心头之恨。
可是她这几年,听到这种类似的挑衅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已经麻木了的地步。
于是当即也没有生气动怒,而是平淡地问:“比什么?比长枪?”
“你爱使什么使什么,老子使得是长枪!”
谢元听闻,对着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陆安说道:“陆教头,借你手中的长枪一用。”
陆安十分好脾气的“哦”了一声,直接将手中的长枪抬手惯给了谢元。
他面上是个好脾气,可是听说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还是个因为长相出众被选做了驸马的人,怎么也不会服气他跟自己一样是教头。
但是,他只是个教头,是半个江湖人,在朝中职位低微,怎么能得罪皇帝的女婿呢,于是从一开始就透着炫耀武艺的意思。
心想:打他是不敢明着打的,但是暗地里露一手,表明我跟你不是一个级别的,让其他人看清楚倒是可以。Χiυmъ.cοΜ
所以他刚刚将手里的长枪扔给谢元的动作,表面上看着很随意很轻省,其实暗地里已经使了全力,将枪杆子惯了劲儿旋着扔出去的。
谢元抬眼一看,枪杆子的上的红英转的像是个陀螺一样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她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抿紧了唇,就朝着天空伸出了手来。
只听“啪”地一声轻响,谢元的手握住了枪杆子,被上头的力道卷得手心发疼,她立即一个换手,“呼”地一声风响,将长枪绕着腰转了一个圈卸了力,然后就执在手臂间定住了。
本来站在她身后的肖二蛋和孙田,给谢元做陪练已经训练出来了,早早地就退到了一旁。
也不能说早,只是谢元一个转枪,他们正好急速退了开来,配合着她那舞出来的风声,就好像是被她给扫飞了似的。
这一个无意间的配合,让谢元本来就赏心悦目的身手,更显出了以一抵百的霸道和气势来。
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了。
谢元一手执着长枪,长身玉立,一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请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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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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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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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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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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