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我家里从小就给我定了婚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约好了不论情况如何,都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兄弟?”
“不是,是做一辈子的夫妻。”谢元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赶紧将话改了过来。
怀真郡主翻了个白眼,又往左边踱了两步,侧着身子不屑地说道:
“我听说了,有婚约又怎么样?退了不就好了?听你这个话音,能跟你称兄道弟的,应该长得不怎么样。论美貌家世,她哪一点能比的过我呢?”
沈留祯的笑容在谢元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十分耿直地说道:
“他比郡主好看……”
怀真郡主顿时傻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诋毁过她!
气得她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半晌杏眼一合,又睁了开来,恢复了些许的平静。
她骄傲地抬起了下巴,端着郡君的尊严说道:
“是吗?如此说来,那便是个绝代佳人了?你将他叫来,我瞧瞧,如果你说的是假话,我就杀了她。”
谢元懵了,抬头看着怀真郡主,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半晌才求情般的念了一句:
“郡主。”
怀真郡主看着她这个表情,还有那软软的唤了一声的“郡主”,莫名的戳中了她的心跳,更喜欢了,又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不想她死也可以。回去我禀明父皇,给我们赐婚,嗯……其实,你若是喜欢,让她给你做个妾也行。我没有那么霸道,非得让你只对着我一个。”
谢元一听,眉头顿时拧成了一团。
她自己隐瞒身份进了军营……虽然没有到皇帝的面前去,但是已经算是欺君了。若是让皇帝再下了旨让她娶郡主,到时候身份暴露,老皇帝和皇家的脸面往哪放?
她要是还能活就奇了怪了。
“臣不愿意。”谢元最终还是直说了,声音斩钉截铁,毫不留情面。
怀真郡主这回连郡主的仪态都端不住了,气得掐腰,伸手一指谢元的鼻子,说道:
“你再说一遍!”
谢元心想:现在顶撞几句,凭着他的身份郡主也不能杀了他。总好过以后被发现了杀头。于是十分不给面子的,更响亮地补充了一句:
“臣不愿意。”
怀真郡主是早就听闻这个少年将军为人处世有些不近人情,狂妄自大,好打人的脸。但是刚刚见他那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还以为是传言。
这一下可算是让她领教了。
她咬着牙,恨恨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算的上以下犯上了?……你敢小瞧我?”
谢元硬着头皮,垂着眼皮子,声音平静地说道:
“不是,臣只是坦诚相告,不想欺瞒郡主,没有半点冒犯郡主的意思。”
怀真郡主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喘匀了好几口气。本想就此算了。
可是转念一想,十六岁就做了中郎将的人,恐怕世上就他这一个。狂妄些无理些又如何。
更何况他生的这么好,称得上丰神俊朗,英姿挺拔,刚刚练武场上那一幕,撩得多少女子怦然心动。
再加上他如今的名气……他是最好的,而她,要的就是最好的。不能就这么让给别人。
怀真郡主想通了这些,又恢复了郡主该有的仪态和气度,学着谢元那种平直冷静的语气,说:谷
“既然如此,你回去等圣旨吧。”
谢元惊讶地抬眼看她,目光冷厉,坚毅地抿了抿唇。
怀真郡主却好像没有看见一般,冲着门外喊道:
“小六,送送解将军。”
“是。”房屋的门从外头被推开,白日的阳光一下子照了个清楚,将谢元一身的冷凝和不满照了个清楚。
那粉衣婢女有些诧异地低下了头,往门外一让,恭敬地喊了一声:“解将军……请吧。”
怀真郡主坦然的与谢元对视,目光笃定至极,固执倔强,跟谢元的那拒绝的表情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就好像在说:
“我不愿意,我拒绝。”
“我就要,我偏要!”m.χIùmЬ.CǒM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怀真郡主瞪的眼睛都有些累了,突然娇笑着问:
“解将军这是舍不得我,想要跟我多说一会儿话?”
谢元一听,瞬间垂了眼皮子移开目光,转身便走。
气得怀真郡主目瞪口呆,表情又扭曲了,指着她的背影直想骂人,“你”了半天……
……
从宴会上回来之后,谢元越发的焦躁,坐立不安。
她脑海中一直不停地想着怀真郡主的那些传言。
此时才意识到,官家是不会跑去敌国的疆界查证她的身份和来历。
可是那些想要跟她结亲的,给她塞小妾拉近关系的人,却非常热衷跑去找她的父母。
她有了婚约,她在军营里头很难见上一面,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去边界线的另一边,过几道城门去找她的父母却容易多了。
她深深地感觉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只是或迟或早的问题。就好像一把刀吊在她的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她焦虑难安,晚上竟然做起了噩梦。
一会儿是宴会上那些人交头接耳的模样,偷偷地看了她两眼之后,聊得不亦乐乎,然后一个人突然大声地说道:
“不可能。无稽之谈。”
一会儿,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第一次离开家的夜晚,。
当她扒开了比她高的高草丛之后,看见了那火堆旁边烤着的人的胳膊,还有那两个看不清面目,犹如恶鬼的逃兵。
恐惧使得她心跳加速全身紧绷,然后猛地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谢元坐在营帐的床榻上,环视了一周周围的环境,这才彻底从回忆的梦境中脱离了出来,想起了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她现在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被人世的险恶吓得几天都吃不下东西的小孩子了。
可是……当初那种未知危险靠近的恐惧却在再一次席上了她的心头。
她捂着额头上的冷汗,反思着自己的心理和行事,发现她十分地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活在无边恐惧中瑟瑟发抖的自己。
许久,她将手放了下来,眼睛望着夜色冰冷的虚空中,坚毅地抿着唇线,决定了:她要向皇帝坦白自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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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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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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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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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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