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罪人之后,没有做过如此非分之想,只以为是要做宫中服侍陛下日常起居的女官之一。”
说罢就没有再说话,真是整个人都透着紧张。
不过这些话就已经够了,明显她不愿意。
乌雷毫不意外,面无表情的将目光又放在了另外两个宫女的身上。
那两个人微微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是中间的那个微微侧了下脸看了看旁边跪着的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了下来,简简单单地说了句:
“奴婢同是如此。”
沈留祯看着只剩下的那个站着的宫女,嘴唇动了动,甚至想替乌雷拍板定论,就是她了。
如果三个人都不同意,要如何?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不能这么算了。
沈留祯死死地盯着那个仅剩下的人,出声说道:“若是……”
“奴婢愿意。”站着抬起了头,出声说,脸上的表情坚定,神情淡然。
沈留祯很惊讶,但是内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是怕,几个人都不愿意的话,如果强迫,实在是有些难以收场……
不止是沈留祯,跪着的那两个宫女也不禁惊讶地抬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女子……
好似看着一个不想活的人。
乌雷微微前倾了身子,十五岁的少年,眉目深邃,气质华贵,仔细打量着那个说愿意的人。
女子一看就是个汉人,五官柔和,未施粉黛,烟雾似的柳叶眉,细长的眼睛,有些凉薄的小嘴。相比鲜卑人来说,明显长得略微寡淡些,也更显得内敛,心思深沉。
他不要喜欢心思深沉的人。
乌雷想:即便是沈留祯,他知道他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但是表面上沈留祯也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小酒窝,行事说话处处透着人畜无害,会让你觉得他好接近,会交心。
而眼前这个女子……看着就不是好相处的样子。
乌雷出声问道:“她们都不愿意,你为何愿意?”
“她们怕死。”那个宫女微微低下了头,谦恭地说。
乌雷冷笑了一声:“……难道你不怕?不是我说,你们都曾经是一国之公主,是锦衣玉食的人上之人,一遭国破家亡,给仇人做粗使的奴婢,如此反差,是个人就受不了。但凡不怕死的,恐怕早就搭根绳子上吊了吧?”
沈留祯听出了乌雷话语中,透出的对这个女子的不满,不禁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特别想提醒他:
现在是选个堪大用的,只剩下这一个可以为您所用了,要以大局为重啊……wWW.ΧìǔΜЬ.CǒΜ
他话还没有说出口。
那个女子又抬起了眼睛来,不知为何看了沈留祯一眼,似乎在重新揣摩掂量什么,出声说道:
“奴婢自然也怕死,可是,奴婢猜想,或许可以免一死。”
乌雷和沈留祯都愣了一下。
是啊……只要不生孩子,就可以免一死。乌雷本身就是想要一个帮助他的合作伙伴,不是要她来给自己生孩子。
沈留祯和乌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同样的心思——就是她了,她足够聪慧,猜到了他们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至少,才智上要比其他两个都要高上一截。
沈留祯出声对那两个跪在地上的说:“你们两个退下吧。”
“是……”
“是……”
那两个宫女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疑惑和惋惜似的,退走的时候,还悄悄转身回头看了看那个愿意的宫女一眼。
大殿的门打开,又被关上。
乌雷看着那个宫女,他怕自己会错了意,还是问道:“……说罢,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免自己一死?”
宫女温顺的站着,声音柔和谦恭,说出来的话,却透着自信:
“若是为陛下选一个延绵子嗣的人,何须考教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反正轮不到皇后养自己的孩子,无论认不认得字,都是一样的结果。所以,奴婢以为考教这个,定然不是用来生孩子的。既然不用生孩子,又能身居高位,尊享荣华,为何不愿意。”
乌雷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这猜测也太武断了些,说不定,朕就是想找一个有学识的女子,成婚之后,好聊得来呢。”
那个宫女没有笑,她只是偷偷地抬起眼睛来,看了乌雷一眼,说道:
“谁愿意跟一个注定性命只有一两年的女子谈感情呢?奴婢昔日在景穆太子宫中服侍,见过太子与嫔妃们相处……太子殿下自知喜爱的人容易死,索性谁也不放在心上了。他跟东宫属官的感情,都比跟后宫那些同床共枕的女子感情要深厚……”
乌雷听闻,有些心痛地皱了皱眉头,一股子悲凉从中而来。
他不喜欢这个规矩,得子杀母……这个规矩因为太过冷酷无情,没有一个人能从中感受到温暖,没有一个人会觉得高兴,都是受害者……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江山社稷,皇权稳固吗?
沈留祯见乌雷不说话,看那个表情,似是又戳中了他内心的隐痛,不得不出声提醒道:
“陛下,您要不要再亲自考教一番。”
乌雷明显觉得比较累,说道:“不用了……”
他抬了眼睛看向了那个站立的宫女,问道:“还没有问,你是哪国公主,叫什么,多大了?”
宫女听闻,寡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温顺的笑容来,说道:
“奴婢是燕国公主,没有封号,小名唤做伯羊,今年十七了。”
“伯阳?……朕若是没有记错,老子有字,曰伯阳,你这个名儿是不是起的有些大了?”乌雷冷冷地问。
宫女微微勾了下嘴唇,说道:“非也,奴婢的“羊”是牛羊的羊,祭祀牲畜罢了,因为生序为二,母亲又希望我温顺谦恭,得人疼爱,所以才取名唤做伯羊……冯伯羊。”
她恭顺地躬身,又将自己的名字强调了一遍。
……
……
南宋边境上,天气一天又一天的冷了。但是皇帝没有决断,扩充的这些兵员,连补给都在圣旨下不又不下,不知何时会来的路上。
自从上一次,因为辣椒的事情,谢元让营中开启了新的训练章程。
军营里比之前那些日常的操练,更紧张辛苦了三倍不止。
或许正是因为此间种种,谢元的营中,头一次有了逃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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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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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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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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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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