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躲一边哆嗦地伸着手拉开距离,嘴上还不停地给自己辩解。
“不是也得是!谁又天生就是哪块料了?你小子给我滚过来蹲马步!!!”
身为武将的沈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本来就大的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着实吓人得狠。
沈留祯跑得实在是累了,眼见今日又躲不过去,索性放弃了沟通,死皮赖脸地走到了一旁,往条凳上一趴,说:
“那你打吧,我跑不动了……”
沈父见他这副样子,本来十分的气瞬间涨到了二十分,红着眼睛说:“他娘的真是邪了门了!!我今日非把你打残了不可!”
说着就抄起了旁边的一块手臂宽的木板,朝着凳子上的小人呼了上去。
而此时院墙的另一边。
刚刚搬来新家的谢元站在墙根下头,仰着脸听着对面如此惨烈地争端,好奇心不停地疯长。
高高的墙头上,伸出来了一支长满了绿叶的树枝。风一吹,就好像一只手一样,不停地向她招手,让她上去。
终于,她没忍住这样的诱惑,伸出了稚嫩的小手,寻找着墙上几不可见的砖缝和凸起,开始爬墙。
而这个时候,谢家的前院里,车马行礼堆满了院子,忙忙碌碌地乱做了一团。
谢父站在一辆马车旁边,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匮,掀开了盖子看了看,见里头的书籍完好无损,舒心的叹了口气。
“七郎……阿元呢?!”一妇人站在屋檐下头,突然惊恐地问。
谢父听闻,扭过头看了眼自己的夫人,又转过头来小心地将木匮的盖子合上,心不在焉地说:“……没事,我怕她在前头捣乱,让她去后头玩了。”
“咱们才刚进门,什么都没收拾,谁知道这里头有什么不妥帖的?她又好乱动,万一被磕了碰了可怎么办?!”谢夫人焦急地说。
忙碌的众人一听,瞬间动作都有些迟疑,院子里满是担忧的气氛。
谢父对着大家一招手,安抚众人说:“没事,你们接着忙,我去找。”
说罢就往偏院去,众人这才恢复了紧锣密鼓的节奏。
这偏院本来就是给家里仆从们住的地方,还堆放着些没人要的杂物。
即便如此,推门进去的一瞬间,一览无余的也能看到有没有人。
谢父正在纳闷这孩子又跑到哪里去了,转身离开的瞬间,觉得眼睛里错过了什么东西,于是又转过身细看。
这一看不要紧,那院墙后头的树上,好像有一块青色的布料甚是眼熟?
他连忙走得近了些,果不其然,那树枝上趴着的一个青色的团子,不是谢元又是谁?
只见她双脚缠在树枝上,小鞋底子朝上翻着,还一动一动的。谢父在下头只能看见她那圆滚滚的小屁股露在树叶外头。
谢父瞬间又急又气,眼见着脸都气红了,刚想将她骂下来,又怕突然开口惊了孩子,万一滚落下来可还得了。
这么一想,他更是着急了,不停地在下头走动。为了压制自己的怒气,还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压住了自己额头暴起的青筋。
他这头急得不知所措。
隔壁院子里父亲打儿子的事业还在继续着。
“从未见过这么、惫懒的人!宁愿皮开肉绽也、不愿意动!”沈父一边骂,一边板子“啪啪”的打,说话都因为使劲而有节奏的断着句。
而趴在条凳上的沈留祯咬着牙,没见喊一声疼,可是逮着了间隙就开始还嘴:
“凭什么你干什么,我就得学什么?世上的路千千万……我就不学武!!!”
最后一个“武”字,因为板子落下来“啪”的一声巨响,而嚎叫的特别高昂。
谢元趴在树枝上,像一只好奇的小猫一样,安静地看着底下这一幕,谁知不自觉地就唤起了自己屁股上挨板子的记忆,火辣辣地疼……
“嘶……哎呦,真疼。”谢元不禁念叨出口。
“谁在说话?”沈父听见动静止住了手,警觉地看着声音传过来的地方,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自己家的树上,不知何时趴了一个孩子……
谢父一听,这孩子明显被人发现了,他紧张地仰头看,正好看见谢元蠕动着小屁股,一点一点的往回退。
她身下的树枝不堪重量,上下晃动着。此时还吹过来了一阵风,树叶被吹的哗啦啦地响,晃得更加厉害了些。
谢父看得心惊胆战,再也顾不得许多,尽量用温柔地语气出声说:“阿元,你抓紧了呆着别动。”
谢元听见声音身子晃了下,使劲扭着头往后看,用稚嫩的童声喊了一声:“爹……”
虽然一墙之隔对方看不见,但是谢父依旧举着双手揖着礼数,大着声音朝着邻居喊道:
“对面的兄台,在下先行赔罪了,麻烦帮我看着孩子别让她掉下来,我这就去接她。”
沈父扔了手里的木板,走到了树下,茫然不解地看着那个粘在树枝上,随着风不停晃动的圆团子,怔怔地应了一声“哦。”
谢父听见了应声,又嘱咐了一句:
“阿元,一定要听话呆着别动啊,等爹去接你。”
说罢就赶紧往回跑,路过前头大门的时候,屋檐下的谢夫人见他惊慌的模样,惊恐地问:
“怎么了?阿元出事了?”
谢父一边跑一般安慰她说:“没事没事……她跑到别人家去了,我去接她回来。”
说罢就出了自家的院门,挨着墙根一路小跑。
直跑了一箭之地,才找到了邻居家的大门。
“娃,你几岁了?”沈父仰着脸,和蔼可亲的问树上的谢元。
“回伯伯,六岁了。”谢元紧紧地抱着树枝,头上的两只垂髻被树枝勾乱了,一边脸颊上还抹了三个脏指印,活像一个小泼皮,回话却异常的乖顺礼貌。
“哦……”沈父语气更加亲切了些,“你怎么上来的?”
“爬墙上来的。”
“墙后头有梯子?”
“没梯子,我自己扒着墙缝上来的。”谢元看着沈父犹豫了一瞬,又说,“伯伯,一会儿我爹来了,你帮我求求情,别让他打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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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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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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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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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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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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