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二十多个鲜卑人留了下来,依旧大声吵嚷,喊道:
“一定是这些汉人杀了他,杀人偿命,让他们偿命!”
谢元眯了眼睛,看向了那个叫嚷的最厉害的鲜卑人,问道:
“你们是哪个伙的,是这个伙的人吗?”
“不是!可我们跟沙未一个军镇的,现在他死了,我们一定要替他讨回公道,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谢元眉目一凛,冷酷地喝道:
“若有不平自有本将替他主持公道,若有需要,本将自会命人去通知你们前来问话。现在,我再说一遍,除了与死者同伙之人、住一个帐篷的可以留下,其余人速速离开!”
谢元的呵斥声带着明显的怒气,此话一出,又跑了好些。
但是为首的那个一见状,明显不甘心,带着煽动的意味冲着那些犹豫的人喊道:
“不能走不能走,他们都是汉人,要是走了,怕不是会毁灭证据,人就白死了!我们一定要看着,一定要看着!”
谢元听闻,直接冷笑了一声,果断对着身后的亲兵下令道:
“来人,此人不听将令,寻衅滋事,拖下去打军棍二十!”
“是!”
立马便有两个亲兵应声,翻身下马,走了过去,两三下制止了那人的反抗,将他按倒在地上,拖走行刑去了。
其余人见状,再也不敢耽搁,立马跑了个干净。
场下就只剩下了与死者同一伙的十多个汉人,一直惶恐的站在一旁,似乎不知所措,也不吭声。
谢元扫视了他们一眼,翻身从马背上下来,走到了他们的跟前,往帐篷的缝隙里头看了一眼,见里头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在最里头的铺位上,跟正在睡觉没有什么两样。
“怎么回事?”谢元用凌厉的眉目扫视着他们,问。
伙长站了出来,出声道:
“统领……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要出操了,见他不动了,才知道人已经死了,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其余人也纷纷叫嚷了出来,满是冤屈的表情,说道:
“是啊。”
“是啊,昨天还好好的呢,一点毛病都没有,这下我们有嘴都说不清了,那些胡人肯定以为这人是我们害死的。”
谢元凌厉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随即对着赵念有说:
“去将军医叫过来验尸。”
“是。”
赵念有安排人去了,谢元径直走进了帐篷,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只是很寻常的一个伙儿的军营帐篷,十五个人住在一起,各种器具按照规矩都摆放到位,铺位平整,其他人的被子都是已经叠好的,明显是所有人都起来完备之后,准备列队了,迫不得已了,才去叫那个鲜卑人。
谢元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了些怨气,这种情况,你要说是没有孤立,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她撩开了袍子,蹲了下去,先是伸手摸了摸那人的鼻息,又探了探脖子上的脉搏,发现人已经凉了,终是确定确实已经死了。
她便站起了身,心情有些沉重。
一个伙十五个人,只有一个鲜卑人,现在突然死了,如果处理不好,极容易让人拿来做文章,鼓动仇恨。
这个时候,军医拎着药箱,小跑着进了帐篷,佝偻着身子嬉皮笑脸地唤道:
“统领。”
军医,是这个军营里头唯一不用考核的兵种,要的就是年纪大有治伤经验的人。
谢元实在是没有心情,冷着一张脸后退一步让开了地方,说道:
“验吧。”
军营应了声是,就将药箱放在了地上,到了尸体的旁边,掀开了被子,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谢元站在他身后看着,见他将尸体的衣服扒了,从头皮检查到脚,来来回回的又是看又是摸的,检查了好多边,眼见着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疑惑,谢元的心情也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果然,一直到外头的号角声又起了,早操的半个时辰都已经过过去了,军医才站了起来,有些为难地对着谢元说道:
“这个,禀统领,好像……不是中毒,也不是受伤了,可能就是病中猝死了。”
“好像?”谢元挑了眉头问。
军医连忙躬着身子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就是病中猝死了。”
“什么病?”谢元又问。
“额……这他生前也没有找我看过病,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这谁也不知道啊。反正他没有中毒迹象,身上也没有伤,那不是病死的,还能是怎么死的?”军医摊着手无奈地说。
“不会是疫病吧?”
“不能不能,疫病哪有这么突然的,跟他同伙的人都好好的。”
谢元听闻,眉头松了下来,心下稍安。随即命人将尸体收了,单独转到另外一个帐篷里头去,等在全营宣告验尸结果之后,再行安葬。
当走出了帐篷时,谢元看着门口列队站着的那十多个人,见他们一个个的垂着眼睛,垂手站立,脸上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恐慌,似乎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
谢元心中怒气又涨了一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冷声骂道:
“你们跟他住在同一个帐子里头,竟然等人死了凉了,你们才知道,这正常吗?!”
众人表情松动,神色各异,但是依旧没有吭声。
谢元单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在他们的面前,慢慢地来回踱着步子,说道:xiumb.com
“我说了多少遍了,几乎是耳提面命,让你们将他视作自己的同袍战友,互相照顾互相关心,以后上了战场,才能互相救命,都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谢元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似刀锋,几个人吓得一抖,伙长开口说道:
“统领,不是我们,不是我们故意不理他,是他不跟我们说话,那我们还能上赶着吗?”
谁知谢元立马说道:
“你就得上赶着!你是伙长,伙长是带领一伙儿人的长官,化解矛盾团结同伙就是你的责任,要不然要你是做什么的?!”
众人都低下了头,再也没有人敢吭声了。
谢元无奈地心想: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于是收敛了怒气,呵斥一声:
“训练去!”便冷着脸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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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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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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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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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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