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战战兢兢地以为自己暴露了什么,被谢元不喜的时候,就听见她问:
“你会管账吗?”
“啊?”石余丰傻眼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谢元微微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那脸上的威严瞬间便散了许多。
只见她转过了身,一边优雅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领着他往里头走,一边说道:
“你要是会,以后军中的后勤,物资粮草分配,还有账目收支都归你管。我负责练兵作战。”
石余丰表情呆愣地跟着她往里头走,依旧没有反应的过来。
这难道是试探吗?
过了一会儿,石余丰才问:“这……这么重要的职位,这个……谢统领不准备,找一个亲信之人来管理吗?”
管着钱粮的人,等于握着一个军队的命脉,只要一天揭不开锅,再能打也要出毛病。
谢元听闻,转过头来,又是那般,用天生威势的丹凤眼扫了他一眼,表情里头俱是自信,反问道:
“你不能是吗?”
石余丰又是一愣,只觉得谢元在试探他,连忙笑着回道:
“我能啊,我肯定是谢统领的亲信,绝无二心。”
“那不就得了。”谢元爽快地说,又问,“你到底会不会?”
“会!我会!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好,那就交给你了!石余……”谢元迟疑了一瞬,随即豪迈地伸手往石余丰的肩膀上一拍,“丰副统领。”
……
不远处,正准备出门的沈留祯,正好看见了谢元和石余丰进来的身影。
两处回廊隔了一个院子那么远。谢元他们没有看见他,他却正好可以将那两个人的身影尽收眼底。
见着他们一前一后往里头走,沈留祯突然笑了出来,带着看热闹的意味,对跟着他的刘亲兵说道:
“你看那个石余丰的表情,明显就是心思用多了,结果碰见了阿元这样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他傻眼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刘亲兵听了他的解说,又仔细看了过去,发现自己只能看出那个石余丰好像有些紧张,虽然跟在谢元的身后,却伸着脖子一直盯着谢元的表情看……其他的啥也没看出来。
于是他打趣道:“好家伙,你会读心啊,这都怎么看出来的?”
沈留祯见他们已经消失在院墙后头了,这才想起来接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笑着反问:“你不信?”
“信,我能不信吗?”刘亲兵笑着说。
沈留祯双手揣在袖子里头,外头依旧裹着厚实的斗篷,行走时,只能看见他移动的脚,偶尔带动着下摆飘动,上半身就像是一个木雕的精致娃娃,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我对阿元很了解,对那个石余丰的性格为人,也了解一点,他们两个见面,当是如此。”
沈留祯的话语很笃定。
刘亲兵听闻,却担心地问:“你说那个石余丰心眼太多?……那谢元会不会吃亏?”
沈留祯笑了笑,面露柔情,依旧很是笃定地说道:
“阿元跟人相处靠的不是心眼儿,而是她自己的人格魅力。她可比我人缘好多了。与她相处越久的人,要想背叛她,那是很考验良心的。”
刘亲兵听闻,瞥了他一眼,发愁地说道:
“哎,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啥都知道,可也没见你改啊。”
沈留祯也很坦然,回看了他一眼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没听说过吗?你让阿元变成我这样,她也做不到啊,为什么老是让我改?”
“行行行,说不过你。反正现在我也不怎么操心了,有谢元在呢,谁要再想要杀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武力。”刘亲兵说。
……
皇宫内。
乌雷有些心虚地看着对面的沈留祯,又转过了身子去,将手里头的那几份采风使的奏报放在了案几上,说:
“啊……这几个人不是都已经处罚过了吗?”
沈留祯拱手道:
“陛下,这几个,该判死刑的人,却判了流放,该削职的人,却只是交了罚款,我听廷尉大人说,这都是您授意的。臣能问问,是因为什么吗?”
其实为什么,沈留祯心里头心知肚明,但是他就是要说出来,给乌雷提一个醒,让他心中不安,悬崖勒马。
果然,就听乌雷叹了一口气,说道: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保太后求情了,为了给她老人家一点儿面子,所以适当通融了通融。”
他见沈留祯抬了胳膊将要说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那几个人,朕已经叫他们家人进宫教训过了,他们都知道错了,保证不会再犯。只是降级处罚罢了,对新律法是不会有多少影响的。”
沈留祯恭敬地微微低着头,直接问道:
“陛下当真觉得不会有多少影响吗?”
皇帝乌雷沉默了,他偏过身子,一只手按着身旁的棋盘,另一只手捡了两颗棋子,在棋盘上无意识地推着,神情有些苦恼。
沈留祯抬头看了他一眼,思忖了一瞬,随即淡淡地问:
“陛下,当年的宗爱有多可恨,您还记得吗?”
乌雷推着棋子的手突然顿住了,他深邃的眼睛一抬,露出了愤恨的光芒,好像宗爱这个名字,是一个咒语一般。
沈留祯接着说道:
“陛下或许会觉得臣危言耸听,可是当初如太武帝一般英明,也不曾想过,他只是信任宗爱,只是听他的谏言,饶了几个人,就会使得他得了无上权利,胆子大到那般地步。”
沈留祯的语音抑扬顿挫,字字句句都戳在了皇帝乌雷的痛处上。
气质华贵的青年帝王闭上了眼睛,似乎很是疲惫,他沉重地说道:
“我知道,我有分寸。姆妈的很多请求和谏言,我大多都拒绝了,只是在无伤大雅的事情上,让一让,让她高兴罢了……”
他说着,又缓缓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眉目中眸光渐渐地坚定了起来,说道:
“你放心,朕绝对不会重蹈太武帝的覆辙的。你也知道,我没有将姆妈留在平城,就是为了杜绝她干政……这个决定,是有用的。”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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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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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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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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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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