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见她来了,垂着眼眸从赵念有的身后走了出来,板正地对着步六孤赤峰行礼道:
“在下前来是虚心请教,奈何大人不愿意教。所以今日就到这儿吧,告辞。”
说把她抬步就走,看都没看步六孤珠云一眼,就从她的旁边擦肩而过。
珠云好不容易抓到她主动上门了,岂会轻易放过,于是一把抓向了谢元的手腕。
谁知谢元本来就防着她,身手又敏捷,直接抬手便躲开了。Χiυmъ.cοΜ
只见她脚步不停,目视前方,抬了手又放了下去,身姿笔直,背影潇洒又带着动作流畅的优雅,很快就远了。
赵念有见状,都替步六孤珠云觉得尴尬的难受。
他在原地愣了一瞬,赶紧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跟了过去。
步六孤珠云愣怔地看着谢元离开的背影,眼泪慢慢地溢了出来。
突然,她转过来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的亲爹,说道:
“阿耶!你干什么呀!你看你都把她气跑了!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步六孤赤峰被自己的闺女吼了,脸上有些挂不住,顿时怒道:
“你不知道她刚才怎么对你阿耶的!……到底我是你阿耶,还是她是你阿耶!白疼你了!”
“她那么好,根本就不是那种会故意欺负人的人,肯定是你先给人家脸色看了!”珠云立马反驳。
步六孤赤峰觉得自己心肝都被气出来了。捂着胸口往椅子上一跌,“哎呦哎呦”地叫唤。
珠云见他这样,又开始愧疚了起来,她站在原地晃了晃身子,往后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亲爹,最后还是走到了步六孤赤峰的身旁,替他顺着背,安慰他,用撒娇的语气小声说:
“阿耶……别生气了。”
步六孤赤峰对自己这么女儿毫无办法,刚刚生的气又消了,脸色难看没吭声。
珠云小心翼翼地问:
“阿耶,谢元她来干什么的呀?”
步六孤赤峰没好气的说:“反正不是来找你的,跟你没关系。”
珠云听闻嘟着嘴失望地说道:
“哎呀,我还不知道,她要是找我有事,那不就直接找我了,还用找阿耶您的冷脸看吗?您要是能帮忙就帮一下吧。”
她说着就绕过了步六孤赤峰的身后,用两只手捏着他的肩膀,给他捏着肩膀,一边捏,还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果然步六孤赤峰不满了,仰着脸看向了她,质问道:
“什么啊我就帮她?我凭什么?”
“就凭她明明可以先找我,利用您的女儿,但是她却没有。凭她明明可以携恩自重,逼迫您帮她,但是她也没有,这么好的人,这世上多么?”
步六孤赤峰听闻,脸色眼看着就有些窘迫的红了,收回了目光之后,支支吾吾地说:
“你又不在场,你怎么知道她没提?”
步六孤珠云听闻笑了,露出了上牙龈的牙龈尖尖来,透着可爱,说:
“我猜的,现在看来是真的没有。找遍鲜卑,就没有像她这样的人,嘿嘿……而且,也不知怎地,想着她是个女人,却比许多男儿都强都要好,我心里头就高兴的紧呐,似有一团火似的。”
她这么说着,也不给自己亲爹捏肩膀了,而是自己摸着自己的鞭子,自顾自地在那儿美。
步六孤赤峰扭过头看了她一眼,气得伸手拍了一下她的额头,怒道:
“你看看你那个发春的样儿!你也知道她是个女的,你高兴个屁啊!”
珠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赶紧接着给自己的亲爹按着肩膀,问道:
“她到底来干什么呢?您要是不帮,我去帮。”
“哎呀,她来问我,汉人要是从军,如何能让鲜卑众臣们同意,我说了啊,要不就在前线冲锋陷阵,要不就开荒种地,她听了就不高兴啊。说我区别对待魏国国民,我没资格位高权重。我呸!我凭什么支持汉人,她能支持鲜卑人吗?!”
步六孤珠云的手顿了一下,眨巴着眼睛说道:
“她肯在魏国从军,替鲜卑人的皇帝做事情,这还不叫支持鲜卑人吗?”
步六孤赤峰一听,顿时哑口无言,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角度,心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又是他不愿意承认的道理。于是愣在了那里不说话了。
步六孤珠云又接着说:
“她能做到支持鲜卑人,为什么爹爹不能支持她这个汉人呢?她又不是个草包,又不是没有能力。你以前还时常的教育哥哥们,说什么男儿的胸怀要像天一样宽广,这样才能做大事。
现在好了,您好像连个汉人女子的胸怀都比不上呢,她还是女儿的救命恩人……难不成您以前说得那些都是空话?”
步六孤赤峰听闻,眸光闪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珠云给自己按肩膀的手给扫开了,模样很是嫌弃,又带着温情,不耐烦地嚷嚷道:
“行了行了,烦死了!就你会说,她又不是个男人,你这么向着她干什么!你说的头头是道,看着像个聪明人,其实就是个大傻子!”
步六孤珠云听闻,拽着自己的辫子走到了前头去,得意地仰着脸,说道:
“她是个女郎怎么了?因为是个女郎,这样才更加让人敬佩呢,我要跟她学习,她不计较好处,我也不计较好处。”
步六孤看着女儿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将脸撇到了一边,不说话了。
……
……
谢元回到了家,黑着脸不吭声。
沈留祯诧异地问:“你……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元自行去洗了洗手脸,闷闷地说:
“我去问过了,西部大人不同意。”
“你直接去问西部大人了?”沈留祯侧着身子,找着谢元的眼睛,好奇地问。
“对啊。”谢元将布巾子一搭,面无表情地说。
沈留祯突然“哈哈哈哈……”的笑了出来,在屋子里头笑得前俯后仰的。
谢元脸黑了,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质问道:
“你笑什么?!”
“没事,没事……哈哈哈哈……问过了就问过了,没事。”
谢元本来就一肚子的气,现在看见沈留祯又拿她开涮,“唰”地一下就抽出了剑来,做势要砍他。
沈留祯吓得拔腿就跑……就是一边跑一边笑。笑声出了门,渐渐地远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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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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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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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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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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