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要烧的……我以为……”
“你算了吧,你就是没把她们的命当回事,狡辩什么?”谢元气愤地拦了他的话。
随即突然话锋一转,谢元哽咽了一下,眼含热泪,低沉地说:
“我最恨那些不将别人的命当命的人!你要是能让人自愿替你卖命,那是你的本事!那卖命的人至少还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他们是没有你聪明,可是他们也是人,有知觉有感情。他们在这个世道里头挣扎着求生,本身就已经很难了,难道死都不能死个明白吗?要被人拿来当棋子牺牲?!”
世界安静了……
在场的三个人,包括沈留祯,看着谢元这般哽咽难受,心里头都生出来的一股热流,这股热流从心里头淌了出来酸了鼻子,让人热泪盈眶。
灵秀看着谢元的侧脸,眼睛尤其的亮,以至于忍不住轻轻啜泣了起来,她一直都知道,谢元是个好人的,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Χiυmъ.cοΜ
可是今天,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一直被藏在心底的痛苦,被谢元这一番话给抹平了,畅快了。
她不知道谢元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由一个世家门阀的贵人身份,看见她们这些人的苦难,还如此的感同身受。
她只知道……那些贵人们看他们这些贱民都当草芥,甚至是他们饿死在路边上,他们也只会嫌弃的瞥一眼,半点同情也没有,好像……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物种。
沈留祯看着谢元,微微张了张红润的唇,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带着泪痕,轻轻地眨了一下,由衷且低沉地说道:
“阿元……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定然会跟你商量,咱们商议个万全的法子。这一回,你愿意怎么罚我都可以。”
沈留祯知道谢元刚刚说那些话时,在想些什么。
想着她一直以来的经历,尤其是在宋国时那些惨痛的经历。
幸好当初害死害死那么多人的阴谋诡计,不是由他主观施行的。
他因为谢元犹豫了,所以后来谢元知道了之后,也犹豫了,没有真的一箭将他射死。
现在看来……如果当初他真的做了,估计早就成了谢元那隔江一箭的箭下鬼了。
幸好,他没有坏透了,所以现在他还有命活着,也有自己心爱的人在身边。
他此刻说得是真的,跟刚刚单纯为了哄谢元,逃脱她的责怪完全不同。
谢元看着他眸光晃动,似乎感受到了沈留祯的真诚,她抿了抿唇,低下了头,半晌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早了,洗了睡吧。”说罢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灵秀看了沈留祯和刘亲兵一眼,连忙跑到了谢元的身后,在她即将关上门的时候,说道:
“谢将军,让我服侍你更衣洗漱吧,或许会有烫伤,我好帮你上药。”
谢元有些疲惫地说: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些事情我自己会料理。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说罢“啪”地一下就关上了门。
灵秀无奈,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等她回到了舞姬们住的院子,其余人早就睡下了,有听见动静的,也只是问她今日干什么去了。
她悄声回答道:“帮主人家做事情去了。”就没有再说什么。
夜深了,都困顿,再也没有人理她。
当灵秀洗漱干净之后,找出了自己平时藏匿的糕点垫了肚子,喝了水,安安稳稳地躺到了床上之后。
她想起今日经历的那样恐怖的事情,才突然又想起来,沈留祯真不是个东西!
可是转念一想到谢元,心里头的怒气和不甘又平了。
重新回归到温暖和平静之中的她,身上拥着被子,莫名觉得自己的心宽和了许多,她心想:算了,他是谢将军喜欢的人。再说了,自有谢将军治他……
然后就渐渐地沉入了睡梦之中。
那一晚,她竟然出乎意料的,睡得无比的安心……
……
……
第二天,谢元依旧早起练功。她脸上有些灰烬落下来的烧伤,看着像是一个个麻点子,但是精神依旧很足。
昨天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情,南城失火烧了六间铺子才被救了回来,连带着步六孤珠云被人发现在暗门楼子门口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市坊间对于这些事情知道的不甚清楚,有许多的臆测和猜想,但是朝廷的圈子里头,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所以今天的早朝格外的重要,沈留祯肯定要去。
要去上朝起的就早,当然就没有时间跟谢元练武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阿元现在看他尤其的不顺眼,不愿意搭理他。
沈留祯路过院子,看着谢元练剑的背影时,默默地在心里加了这么一句,然后一边走,一边用乖巧的声音跟谢元打招呼,说道:
“阿元,我去上朝了。”
果不其然,谢元没有理他。
沈留祯默默地收回了视线,暗自下了决心:惹了阿元不快,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个好结果,这样他才能在阿元这里多得些谅解。
到了朝堂上之后,诸位大臣都在等待陛下前来的时候,都很识趣的没有提昨天的事情。
因为只要提了,就是揭西部大人的面子,撕他的伤疤。大家最好都装作不知道,等西部大人私下里将那个石余仇正给处置了,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是他们不敢提,不代表别人不敢提……
当皇帝石余乌雷到了大殿之上时,很是默契地跟沈留祯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便怒气冲冲地将一叠奏章给扔到了地上,高声怒道:
“朕从未听过如此令人发指之事!!!”
朝堂上的众人一片寂静,有几个位高权重的鲜卑族老将奏章拾起了一两个,看了看里头的内容之后,都不由地看向了西部大人一眼,露出了讳莫如深,外加尴尬的神色。
西部大人一看大家都在看他,顿时脸色便红了,又急又怒,但是又不敢在大殿上发作,不一会儿一张脸已经成了黑色。
这个时候,沈留祯装作好奇的样子,出列上前,一拱衣袖,天真地问:
“不知陛下,因为何事震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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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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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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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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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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