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洺倒真的也抬眉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开口说道,“八九不离十吧。”
玄极扯了扯抽动的嘴角,又低头问,“那可是受了什么诓骗蛊惑,才去那定风谷的?”
苏洺倒是答得的干脆,“应邀而去。”
不肖女啊不肖女!!!!真是吾儿叛逆伤我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不等玄极气出一口老血,坐在一旁看戏的风泽还不忘插刀,“本王听说,罪魁小俞,之前就曾在元凌仙君手下逃过一劫?”
“元凌,吾可不曾听过这事啊?”玄极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笑得一脸瘆人。
虽说苏洺自冥府拿到的名单内原本就没有小俞,但事发有异却未去深究,鱼没打尽,跑了这么一条,在她的人生中可以算的上是一大败笔。
我们元凌仙君虽然没有半分规矩,眼睛长在脑袋上,脾气也是烂到地心,但是自认担当这东西还是不少,于是她承认的很干脆,“也可以这么说!”
苏洺!
“砰”“砰”连着两声响声响起,难得的是那青云案上的公文震了又震,竟也纹丝不乱。
若说方才玄极拍的那下桌子三分怨气,七分演技,这下可真是怒气上了头,震天响的拍桌声后,玄极带着愤怒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够了!”
玄极微扶着脑袋,低着头,心酸的悄悄叹了口气,道“元凌,虽说此事主因不在你,但多少与你也有些关系,那少不得要罚你。”说完又心力交瘁的摆摆手,“你这段时间就别到处跑了,在天界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权当修身养性了。”
这判罚于旁人来讲算不得重,但以元凌仙君的受宠程度来说,以元凌仙君天天不着家的性子来说也算不得轻了,众仙纷纷点头,没了意见,连卧在软榻的风泽也满意的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苏洺本人也不甚在意,反正说是禁足,但说到底她想去哪,有的是办法。
原本这一场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热闹也演的差不多了,理论上也该散场了。
只是我们帝君想起起先从浮世沉处听到的消息,觉得作为慈爱的父亲,刚刚罚了苏洺,也该在人前多关心关心,找补一下,因此便在殿上提了一嘴。
“听说元凌你新近收了个属仙,吾甚是欢喜,你那仙君府上一向都不见人气,看来也是冷清了些。”
这下满殿仙神的八卦之心再次熊熊的燃烧了起来,这沸沸扬扬传了好一会的传闻,此刻从帝君嘴里提起,看来是板上钉钉,没跑了。
呦呦呦,真是稀奇,众仙神看看玄极,看看苏洺,再找找路半安,又热闹了起来。
苏洺满脸的不可置信的回头瞪了一眼浮世沉,看到他摊了摊手一脸的欠收拾,又恶狠狠的撇了一眼冲她拼命的摇头摆手,心虚地傻笑的路半安,然后回头向坐在殿上的玄极投去略带威胁意味的眼神。
可是我们的帝君呢,并没有很好的接收苏洺的信号,在他看来,苏洺那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分明说的是“天哪,真的不敢相信,帝君您竟然这么关心我,时时关注我的动态,天哪,我真的是受宠若惊。”wWW.ΧìǔΜЬ.CǒΜ
对,没错,他就是这么亲切和蔼的长辈,就是这么优秀的父亲,伟大的父爱在他身上闪闪发光。
我们的帝君玄极,他膨胀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好,他不能走□□的关心,要将他的光辉洒的落到实处。
于是他接着说,“有了属仙跟着,想必你做事也能多做思考,与你脾性也是有益。既然有这心思,今天也算是个好日子,正好众位仙家都在,权当个见证,不如就把这信书写了,正好路小仙友也未有仙号,就由着你这仙主起一个吧。”
说完这段话玄极内心的喜悦都快冲破天际,看,你苏洺收了小小的属仙,都有整殿仙神做证,这是多大的殊荣。
站在殿下的苏洺越听越荒唐,越听越火大,越听觉得自己是被赶上架的鸭子,眼见着这笔墨案台都抬到了她的面前,雅致又不失庄重的通召帖在她面前灵光流转,她气到笑了出来。行啊,好啊。
只见苏洺大笔一挥,三个大字跃然而上,满殿仙神皆是面面相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浮世沉弯了眼睛,趴在路半安的肩头抖了又抖,说到,“我道人间此说从何而来,今天才明了,原来是路兄你还没有归位啊,失敬失敬。”
随后正阳殿上传出了浮世沉鬼畜的笑声,接着一个传染俩,嗤笑之声此起彼伏。
有平时较为不苟言笑的仙神终于端不住,边咳嗽边假正经的道,“咳咳,元凌仙君她,还真的是幽默呢。”
路半安抬头穿过重重的人影望向苏洺,见苏洺也正微微昂着头扯着恶劣的笑看着他,二人视线的中间是流光溢彩的通召贴,上方写着行云流水的三个大字:
“扫把星。”
这下八卦界又该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属仙之事就这么敲定了,这下是真的散场了。
风泽一行又声势浩大的踩着七彩祥云走了,走之前还不忘飘到苏洺的上边俯视她,挖苦道,“唉元凌你也是不容易啊,本王瞧着你那离魂剑上好像磕落了一个角,看来最近万仞山的铁质可真是不怎么样啊。要不你来本王的星月台,本王帮你补补”
说完也不看苏洺是何反应,昂头带着一众仙子飞出了正阳殿,金灿灿的队列衬着风泽的表情,活像只斗胜而归的公鸡。
风泽说的什么苏洺是当耳边风不曾仔细听,但是路半安却听的清楚,并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路半安低头看了又看手中苏洺不过签了个大名,连一个字都懒得多写的信书,郑重的收进了怀里。
众仙神凑够了热闹早早的散去了,玄极一道禁制,那未刻化的灵气也悉数自路半安身上回到了苏洺体内,而后便又把头埋进了他的小山堆里。
苏洺也未搭理他自顾自的便移身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用眼神威胁了一下浮世沉的生命健康,留得路半安同浮世沉慢慢的走出正阳殿,往苏洺的仙君殿走去。
方出正阳殿不远,路半安便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个魁梧的身影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哭的噼里啪啦的,宽厚的手掌在黝黑的脸上不停地抹泪,哭得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传说中的猛男落泪大概就是这副模样。
路半安定睛一看,那可不就是刚刚在殿上追着他喊师兄的小仙将吗?路半安拉着浮世沉走了过去,小仙将自顾自哭得难过,也没发现他们。
“这位小仙将,缘何哭得这么伤心啊?”浮世沉好奇的问。
小仙将抬头,见到他们,边哭边断断续续的说,“元凌仙君她、她……”说到一半哭得更大声了。
路半安了然的点了点头,用手去顺小仙将的背,唉,可不得哭嘛,那么崇拜,那么想要追随效仿的元凌仙君,那么努力的去追寻的目标,正阳殿上这一出,破灭的干干净净。
路半安满心同情的看着小仙将,慢慢的温柔的继续抚着他的后背等着小仙将平息。
还未等路半安开口宽慰,只见小仙将情绪激动的用他硕大的手掌捏住了他的两侧肩膀,一张大脸直直的对着路半安诉起了衷肠,口水喷了路半安一脸。
“呜呜呜,师兄,元凌仙君实在是太帅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面对坏心眼的陷阱敢于应邀的胆气,面对恶果勇于承认的担当,面对流言坦诚回应的直率!呜呜呜呜,师兄,末将实在是太狭隘了,末将以前只知道元凌仙君很厉害才崇拜她的,呜呜呜呜,末将从今天起一定会把元凌仙君当成人生标杆的!”
路半安抹了把脸上的口水,抬手将仙将的手自自己的肩膀上移开,看着仙将病入膏肓的样子,自觉已是药石无罔,长长的叹了口气,便痛心疾首的走开了。边走边听到小仙将在身后冲自己大喊,“师兄,等我啊,一定会来的。”
路半安止不住的摇头,看,又傻了一个。
苏洺的仙君府离正阳殿并不远,那高高挂着“仙府”二字的牌匾下,大门虽是开着,路半安却无法走近半步,理所当然的吃了闭门羹。
这‘仙府’二字都是集中的坐落在牌匾的一侧,空出空空荡荡的另一侧,路半安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牌匾被这失衡的大大的鎏金的‘仙府’二字坠的有些歪,于是回头不解的问浮世沉,“浮兄,这元凌仙君府上的牌匾为何只题‘仙府’二字?”
浮世沉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个牌匾,没好气的回答,“题什么字啊,这仙府是帝君写的,着人送过来的时候指着她自己提个名,可谁知道她竟懒得想,就这么直接挂了上去。”浮世沉一脸的心疼,“可惜了这上好的洛书石,糙,实在是太糙了。”
路半安顺着打开的大门往里看,郑重的点了点头,同意了浮世沉的说法。
只见入门便是一处庭院,架构错落有致,花圃、八角亭、假山、流水应有尽有,有序又极富巧思的坐落在庭院的不同方位,雪白灵石铺成的细长步道蜿蜒其中,庭院的中心是一块空旷的圆形平台,想必是日常习武修行的绝佳去处。
这样巧妙架构而成的庭院本该雅致而不失活泼,浪漫而不失豪气,精致而不失大方,见过的人想来都会对它印象深刻。
嗯,印象是挺深刻。
这满院的残花败柳落了一地,连小溪涧内都满满的是飘落的花瓣,折断的枝桠,铺满了整个溪面,路半安眼见一条被染成五颜六色的仙鲤至溪水内突破重重阻碍冒出头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又翻着肚皮沉了下去。
造型特异又不失磅礴大气的假山群上,杂草遍布有甚者都快长到人高了,四周碎石遍布。
更绝的是那造型精巧,雕刻生动,用色考究的八角亭,如今已是八角缺了三角,四根柱子断了一根,整个亭檐歪歪斜斜的靠在长短不一的柱子上,像是随时会滑落,亭内的小圆桌并小凳也没能逃过魔掌,零零星星的在地上躺着,其中还有一个石凳被削去了一大半,一派狼藉。
再往后便是仙府的主体建筑群,以路半安的目力看得便不甚真切了,也是不敢看的真切了,估摸着殿内也逃不掉翻桌倒柜的命运。
叹为观止,还真是变本加厉了。
路半安又抬头看了看那块随便挂上去的匾额,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不错,不管怎么说,能摸到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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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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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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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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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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