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在丹田中游走的小蛇,也有些难受,尾巴蔫蔫的,像是不想动。
但是感受到苏盏在看他的时候,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动了动自己的嘴巴。
这丹田,不是他的。
元神也不是。
苏盏相信,自己如今中了蛊毒,属于这个丹田真正的主人,一定会感应到。
因为他的元神在自己这里。
他身上的蛊毒没有让588解决,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
他想知道,这个人是否可以通过元神感应到。
以及,这个人是谁。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如果不是苏盏因为中蛊,对身上和周边的一切感知都放大了的话,还不一定能够感受到这个脚步声。wWW.ΧìǔΜЬ.CǒΜ
他看向来人。
男人一袭黑衣,看到靠在墙上,脸上泛红,狐狸耳朵都露出了的少年,有一瞬间的愣怔。
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眼神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对苏盏行礼。
“大王,属下来迟了,罪该万死。”
是褚明河。
苏盏垂眸,没再看他。
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要和自己要涣散的意识作斗争,咬了咬唇,说:“你怎么会来。”
褚明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苏盏。
尽管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木板,但是刚刚他居高临下的那一眼,就看出苏盏现在是什么状态。
“是赤堂主传令,说大王这边……遇到了一点事情。”
褚明河说到“一点事情”的时候,话语微微一顿。
就算他不知道苏盏遇到的是什么事情,恐怕现在只需看苏盏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事情。
苏盏微微笑了笑,轻声道:“是这样吗?”
褚明河听到少年的笑声,眸光微颤。
少年本来就忍受着蛊毒的感觉,话语像是浸在水里,尾音轻飘飘的,像是狐狸的小尾巴,卷呀卷,扫在人的心头上。
褚明河并未抬头,却听到苏盏说:
“那你现在来了,想怎么救我?”
“我中的是痴绝蛊。”
“你想怎么救我?”
痴绝蛊。
褚明河皱眉,终于抬头再次看向苏盏。
这一落眼,内心便方寸大乱。
少年的眼角红红的,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可褚明河却可以看清楚少年眼角的那颗小痣。
在黏腻的汗水中,像是浅溪中的一颗石子。
有时清流变成急湍,那颗石子便随着激流轻轻晃动。
有时流水打得狠了,石子也被带着狠狠晃了几圈。
而落在褚明河的眼里,就是苏盏靠在墙上,头微微晃着,不断地喘气。
脑海里已经有了冰冷的命令,让他不要再看,但褚明河还是不受控制。
偏偏是痴绝蛊。
褚明河拧眉,“大王……”
苏盏脑瓜子也疼了,却努力控制住不发出声音,只腾出一口气,对跪在几步之遥的褚明河说:
“你救不了我,走吧。”
“还有,帮我去找你少主。”
褚明河猛地看向苏盏,苏盏察觉到他的视线,皱了皱眉,“我又不会吃了楚停云。”
“你就和他说一声,他来不来,全看他自己意愿。”
“他要是来了,你是既救了我,又帮少主促成一段好事的功臣。”
“他要是不来,你也已经尽力帮我了,依旧是功臣。”
“大功臣,快去吧。”
苏盏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慢腾腾的,每个字都消耗着他的精力,整个人也慢慢从墙上往下溜。
像是没骨头,硬撑着。
褚明河掌心动了动,沉默了几息,直言道:
“他不会来。”
苏盏转过头,瞪着他。
但是他的这种嗔视实在算不上有威胁力,甚至看得人心痒痒。
眼尾的那一抹红,和头上有些炸毛的狐狸耳朵,更是看得人心都乱了。
褚明河依旧跪着,却固执道:“他不回来。”
“他知晓这件事情,让属下来的。”
苏盏已经没有力气撑着了,浑身的骨头都很痒,闭了闭眼,已经感觉头顶在冒星星了。
微麻,又痛苦,又舒爽,还想哭。
“这样啊……”
“那你回我的宫殿,找一个愿意的过来。”
少年似乎真的生气了,恹恹地垂着眼,“愿意的大有人在。”
褚明河喉结动了动,“不可。”
苏盏懒得说话了。
他没问褚明河凭什么说不可以。
一来是他已经没有心思说话了。
二来是,他也没真的要随便找一个。
他看向放在自己身边的刀,手微微动了动,握住了刀柄。
刀和地面摩擦,发出声响,褚明河瞬间看向他,放声道:
“大王,不可!”
“褚明河。”
苏盏终于叫他的名字,“你是不是有病?”
他现在是真的脑海一片混乱,言语功能也有些失控,说话断断续续,让人听着就像是那种事情……
苏盏的指尖触碰到刀身的平面,冰冷的触感让苏盏稍微感到舒缓。
却并不能完全解除。
“楚停云让你来,你就来。”
“你来了就跪在这里,有什么用?”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短木板,褚明河可以轻轻松松就跨进来。
但他们之间又好像隔着鸿沟。
褚明河哑然,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底却看不清情绪。
“我……”
他依旧跪在地上,知道自己惹少年生气了。
可是却不知如何消解苏盏的怒火。
苏盏却突然间变了态度。
他的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向褚明河,话语也勉强凑成完整的一句,“褚明河,你要来救我,怎么不过来?”
他在使用魅术。
褚明河垂眸,说:“属下不能如此冒犯大王。”
苏盏像是要哭了,“可是,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他像是真的被蛊毒弄得难受极了,才这样可怜兮兮地对褚明河说话。
声音断断续续,掩掩切切。
像是将断未断的蛛丝。
褚明河握拳,“属下就在这里陪您,大王一定可以撑过的。”
苏盏差点被他笑死。
他不信褚明河不知道痴绝蛊到底是怎样的蛊。
苏盏的脸上淌着难以自制的泪水,看着手里的刀,另一只手微微探出。
似乎是要去触摸刀刃。
他似乎是知道褚明河不会再多做什么,所以打算如此让自己保持清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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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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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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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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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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