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牢头觉得秦老板死在狱中,心中有愧,看着白玉笙在牢内观察了半天,便连忙取来一把凳子,随后又递来一碗水,殷勤的陪在身旁伺候着。
“邢牢头,您这可使不得,且不说您在梅城县衙办事二十余载,单是您义女都是晚辈的上司,在此处怎敢使唤您呢!”
“呔!让你喝你便喝!让你坐你便坐!你要是谦让,我这老脸往哪搁!”
终于知道为何墨子柒不愿意来梅城监牢了,这邢牢头的脾气的确够怪的......
“行!既然您想良心上过得去,那晚辈便说说刚才看出了什么!”
白玉笙暗中唤人又搬来一把椅子,先是强迫着邢牢头坐下后,自己才坐在一旁的板凳上,遥遥指着秦老板的尸身道。
“晚辈没有墨大人那样细腻的心思,更不懂这仵作的道理,但是凭借多年战场的经验,晚辈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这秦老板的确死于伤口迸裂!”
“伤口迸裂?”邢牢头闻言,余光扫过四周,随即压低了声音道:“早些年,我也是梅城的捕头,说话知道有讲究,不过你这话外之音,怕是不妥吧。”Χiυmъ.cοΜ
秦老板受重伤,即便是正常走路都要搀扶着墙,若非伤口已经结痂,秦府的人难以让他在审案时亲临现场,而今既然伤口迸裂,如无大力冲撞碰了伤口,绝不可能出现此种状况。
这个道理白玉笙明白,曾经做过梅城捕头的邢牢头也明白。
所以,在秦老板到底受创期间,究竟是何人进入牢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再次弄成了重伤呢?
今日巧的很,邢牢头白天围观了县衙审案的流程,将那个卜衣候扣押时,他心中一万个高兴,听说明日还要再审秦老板,他更不可能明知故犯的喝酒。
可偏偏这样,仍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死人。
那只会有两种情况,一个是梅城监牢内有他不知道的密道,另一个...那便是梅城监牢内,有某些人的暗桩......
密道是不可能有了,自从那次阮小六逃走,邢牢头便围着监牢加固了基础,并且还用铜汁封实了墙缝,莫说人力去挖,即便用帝都的神威大炮轰,恐怕短时间内也很难破除。
如此说来,便只剩下邢牢头最不愿意去相信的可能性了......
“这些小子,可都是我从小看大的......”
“邢老爷子,时事如此,人总是会变的......”
“唉...白大人,这秦老板应该死于何时?”邢牢头深深吐了口气,估计是想明白了事情,当即便朝着白玉笙问道。
“大概一个半时辰,胸骨除之前挠伤痕迹,还有较强的外力,导致一根肋骨折断。”
“一个半时辰,力气挺大......”邢牢头扭头朝着院内几个衙役看了眼,从怀中掏出酒葫芦摆在地上,随后也将刀抽出了腰间。
“梅城监牢,算老子在内共十七人,每隔两年走一人,纳一人,进来的第一天,老子都会跟他说,梅城监牢是座牢,你住的久了,它也是家!”
“别一整天苦着脸,梅城狱卒虽说地位不高,月银还少,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哪个都离不开这座破旧的牢房。”
“你们要是家里人招灾了生病了,都跟老子说,因为你们都算老子的儿子,我不可能每天让你们魂不守舍的在这里厮混!”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多狱卒不知道为何邢牢头会扭头朝着自己说这些话,因此只能咬紧牙关,当着邢牢头的面摇着脑袋。
“因为...这里是监牢,咱们守着的不是那些十恶不赦的罪人,而是特娘的梅城道德与尊严的底线!”
话落,众狱卒连忙跪在院内,似是希望邢牢头的怒气有所缓和。
而就在这三、四丈方圆的院内,却有一个狱卒站着并未吭声,看年纪应该与白玉笙相仿。
“牢头,我错了。”
“你...小乙,你说说自己做错什么了?”
“小乙辜负了牢头的期望,贪财,收了外人的钱,然后让那人私自进牢探监。”
“老子怎么不知道?”邢牢头面色铁青的质问道。
“今日牢头去梅城县衙观案,那段期间,小乙便将他放了进去。”
“那他又是何时离开的?”
“他...应该还在此处,没走!”
话音刚落,某个牢房方向传出响动,众人才刚醒过神来,便瞧见一道黑影直冲向院内的小乙,隐约中还有一道银晃晃的光!
不用多猜,此人定是来杀人灭口的!
说时迟那时快,邢牢头指尖刚摸到刀柄,回身便打算拦住刺客,可谁料那人速度太快,眨眼间便临近了小乙的跟前。
此时小乙已经闭上双眼,似是已经认命,期望着早点给自己了断。
可谁料,刺客手中的那柄匕首竟然停在了小乙额头三寸处,还不等众人明白怎么回事,刺客便好似受到一股极强的拉力,被拽到白玉笙的面前,只听一声响指,便被看不见形状的缠丝束缚在了空中!
“今天事情不少,同样不巧,我心情也不太好。”
白玉笙冷眼盯着面色惊惧的刺客,伸手便强行掰开刺客的嘴,将其中一颗牙扭了下来!
“更不巧的是,你这招在景王府暗卫的手里,已经过时了。”
“很好奇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吗?”白玉笙盯着刺客,嘴角挽起一抹弧度。
“因为...我是个冷血的人......”
“多谢白大人救下这小子一命!”邢牢头通过刚才的瞬间,已经知晓白玉笙的本事远在自己之上,故此说话的语气再降了三分。
“邢老爷子使不得,这不过是晚辈的本职工作罢了。”
“好...那这人,我也交给你了!”邢牢头说话,回头朝着小乙招了招手,就在他即将跟随白玉笙踏出梅城监牢的大门时,邢牢头盯着他的背影又道:“别担心你娘,差的那些药钱,老子给你垫上!”
小乙身子猛地一滞,随即扭头朝着邢牢头有些佝偻的背影问道:“牢头!事情结束了,我还能回来孝敬您吗?”
“不能!滚回去孝敬你娘,老子这梅城监牢不要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子!”
小乙闻言,紧咬牙关后便双膝一曲,跪在了梅城监牢的门槛上,朝着邢牢头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
“爹!请恕义子莫小乙不孝,从今往后,不能在孝敬您老人家了!”
话落,便回身擦着眼泪,踉跄的跟随着白玉笙离开了监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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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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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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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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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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