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部队源源不断朝着这个江段赶来。
运输车队得到了极大的补充,沙土、石料源源不断运到。
到处都是扛沙袋、抬石料的军人。
到处都是疲于奔跑的身影。
各部队的汽车全部用来作为填埋的工具,装满了沙土和石头朝决口处冲去。
在短短的48小时内,几千名官兵和数千群众组成的抗洪队伍不断和洪魔争夺大堤的控制权。
十数次堵上,又十数次的被冲开。
中国人民解放军和地方群众拼了命和长江抗争。
不能输!
输了,身后就是方圆数百公里的良田。
是数十万人民的家园。
是数以十亿计算的财产!
一旦失败,那就是完败!
拼了!
这两个字,在那两天里,从每一个参与抢险的士兵、军官和群众心中吼叫着。
足足105台军用、民用汽车全部填入了决口。
100余吨的粮食消耗殆尽。
子堤被疯狂加高至八米!
决口涌入的洪水来势汹汹,子堤发生内塌。上百名敢死队员用背包带连在一起,纷纷跳入子堤下方的水中。
浊浪滔天,浪花凶猛,跳进水中的敢死队员们被强大的水流冲得东倒西歪。
入水打铁桩,那是以命相搏。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水流吸走,卷入深水区……
在场的当地市委市政府那些算是见过场面的常委们看着这群不要命的军人,内心的震撼比他们纵横多年官场加起来都要多。
“扔沙袋!”老七刚下水,就被冲得差点栽进水底,他扯住背包带,浮出水面,朝着子堤上的庄严大喊:“朝我的脚边扔沙袋!”
庄严将一袋沙土扔到老七的脚下。
老七用脚在水底将沙袋踩住,然后又喊道:“再扔!”
庄严又扔了一袋。
“再扔!”
又是一袋。
这一次,老七终于将其中一袋沙子夹在自己的两腿之间,稳住了身形。
“用脚夹住沙袋,可以稳住!”他大喊。
其他敢死队员纷纷相仿。
很快,敢死队的队形总算稳住。
水中的打夯号子开始雄壮地吼了起来。
“一——二!”
“嘭!”
“一——二!”
“嘭!”
一根根铁桩打进了水中,挡住了子堤的沙袋,总算止住了内塌。
老七抖抖索索地被人从水里拖上来。
刚上岸,人就摇摇晃晃倒在了路边。
“卫生员!”庄严扑过去,大声叫喊着。
老七脸色苍白,躺在地上摇头,“没卵事,乱喊个毛啊!”
庄严目光顺着老七的迷彩服往下看,裤子双腿间的部位已经磨烂,里面的皮一片一片地被蹭掉……
“班长……疼吗?”庄严真的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他真的不想哭。
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好歹也是个穿军装的铁血军人。
哪能轻易掉泪?
可是,真的忍不住啊……
不光因为老七是自己的班长,而是老七这种拼命三郎的精神头,真特么让人感动啊!ωωω.χΙυΜЬ.Cǒm
子堤的危险解决掉,大堤的危险仍旧在持续。
侦察连、教导队全上了。
没用……
1师汽车营的汽车损失将近过半。
没用。
蔡副师长亲自坐镇,急得就差没把工兵营舟桥连那两台宝贝挖掘机都开到决口里去。
还是没用……
一个被征用了汽车的二十来岁地方小伙,眼睁睁看着自己那辆崭新的卡车沉到了水里去,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头就哭。
能不哭吗?
那台大货车才买了一个月,打算用来跑运输赚钱的,一些手续都还没办全,就被噗通地开进了水里,溅了一个浪花,然后啥都没了……
都没了……
48小时。
足足两天。
堵了崩,崩了继续堵。
抢险部队增至三千六百人!
人倦马乏。
通讯营足足晕倒了三十多个兵。
侦察连累趴了八人。
273团的穿插英雄营晕倒了二十多个……
教导队稍好点,一共六个晕倒在大堤上。
这都是拼了。
庄严现在觉得自己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这比在教导队第一个月的地狱式集训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现在完全就是个机械人。
到取土点装沙袋,然后将沙袋运到大堤上……
来来往往,重复着枯燥而乏味的路线。
48小时,他只轮换着睡了不到七个小时。
这是在挑战人体极限。
黑老蔡站在临时指挥所的前面,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
“不行!这样搞,累死我的兵也堵不上!”
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靠车堵靠不住,车体太短,被水冲一下就会散开,浪费汽车!”
旁边的黄少涛问:“蔡副师长,那咱们怎么办!?”
黑老蔡说:“我觉得……”
话音未落,在一阵滴滴声中,一辆吉普车驶到了指挥所前。
车是军车,后门打开处,一个穿着工程服的五十多岁男人手里拿着设备箱,下了车。
“蔡副师长!”一名司令部的干事上来敬礼,然后道:“防总得知这里的情况,特地派了这这位三峡的专家李文同志过来给我们把把脉。”
黑老蔡双眼一亮,迎上去抓住李文的手:“李专家,你来了我救放心了。”
李文也不客气,说:“蔡副师长,我没时间闲聊,我马上要上大堤看看。”
“行!”黑老蔡一挺胸,“我给你开路!走!”
两人在几个军官的陪同下,沿着大堤的一侧慢慢爬了上去。
到了大堤上,李文打开了设备箱,将一套连着探头的测量工具抛进水中。
过了几分钟,拉上来看了看数值。
然后问黑老蔡:“蔡副师长,你们之前怎么封堵决口的?”
“我们光是汽车就开进去了100辆!”黑老蔡心疼的眉毛直跳,“你说,这决口就那么大的地方,这么多装满沙土的卡车,就是填也将它填满了,就是不知道为啥堵不上!”
“没用的。”李文摇头叹气道:“前天第四次洪峰刚过去,流速是63200立方米/秒,这里现在的水位是44.2米,你可以想象,你的车就算装满了沙土,下去也就顶多是个十吨。十吨的车,在江水里就像火柴盒一样轻飘飘的,下去就被卷走。”
“那怎么办?”
李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环视周围一圈。
“目前的情况,只有一条路可走!”
黑老蔡干脆利落地说道:“李专家,你说,只要你说出来,就是要飞机大炮,我都给你弄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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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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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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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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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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