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鲤鱼啊,要将它背上的筋抽出来才行。”廖晃摆弄着那条鱼,显然,他不是一个做鱼的好手,“早知道叫炊事班班长过来帮下忙算了。”
“胡闹嘛!不就是一条鱼嘛!”周湖平对旁边的庄严说:“你们几个出公差的,先别忙着干活,今天算你们有口福,留在这和我们一起吃了饭再给我们指导员同志搞卫生。”
话语间,周湖平走过去,从廖晃手里拿过刀,熟练地开始在大鲤鱼的身上头尾部分各割了一刀,然后用刀背开始拍打鱼身。
很快,从刀口处露出一条紫黑色的筋。
周湖平抓住那根筋,用刀背继续拍打,一边往外抽,很快,还真的抽出一根筋来。
“这不就行了嘛!廖晃你小子还是缺少锻炼啊!”周湖平埋汰道。
廖晃嘻嘻哈哈地笑着,说:“队长,我可没你那么宠着老婆,你看嫂子每年过来,你啥都不让他干,我可做不到!”
周湖平说:“滚蛋!你嫂子容易吗?自己在老家带孩子,来这里我还不帮着点做家务,大老爷们心里也过不去是吧!”
廖晃依旧嘻嘻哈哈地,转头看了一眼庄严:“待会儿试试咱们队长的手艺,你今天可真是捞着了……”
忽然收住话头,又说:“你赶紧去洗洗手,帮忙摆摆桌子啥的,看你这样子,今天搞惨了吧?”
庄严脸上又是一热,赶紧跑去房前的水龙头处洗手,边洗边问文书廖晃:“文书班长,咱们家属院有自来水,怎么队里的洗澡间没自来水?”
廖晃说:“这里家属院的自来水不是真正的自来水,是上山一条溪水接下来聚在蓄水池里,再导过来的,如果导到中队去,上百号人一起洗澡,水压根本跟不上,有等于没。”
等庄严和廖晃搬了桌子,罗小明带着徐兴国和刘瑞勇俩人过来。
“队长,我带了俩个兵,够不够?”
周湖平正在给那条鱼上腌料,头也不抬说:“够了够了,三个学员,啥都能干了。”
一会儿后,指导员王增明和一、二区队长都过来了。
“好香啊!”指导员王增明锅里伸伸脑袋,“看来我们中队长的厨艺不凡呐!”
周湖平说:“你们先坐着,菜很快就上。”
王增明又看了看三个站的笔直的学员,说:“待会儿就辛苦你们三个了,我那个房子其实也不用怎么搞,就扫除一下,把门前的杂草和墙上的杂草清清就好。”
周湖平从灶台上回过头,大声说:“那个谁……庄严!”
“到!”庄严马上回应。
“你们搞完指导员的房子,再帮我这边弄弄,我这边很多老鼠洞,上次我老婆过来,把她吓得够呛,你看看想想办法堵一下,我下午还有事要做,你们就给我弄好点,中午这顿饭就算我犒劳你们的。”
“一定完成任务!”庄严立正站好。
周湖平端着大鲤鱼出来,往桌上一放,笑道:“嗯,回答得倒是挺响亮,就是不知道干活咋样。”
罗小明在一旁哼了一声:“这小子不靠谱!今早上罚他冲山头,他装中暑,差点把我都给骗了,这不,要不是遇到你,我非罚死他!”
周湖平把围裙交给廖晃,让他去炒其他菜,人往桌子旁的凳子上一坐,拿了根烟点上,又将烟盒递过去,给所有人分了烟,最后又递到几个学员面前。
“报告队长,我不抽烟!”徐兴国说。
刘瑞勇摇摇头说:“队长,我也不抽烟的。”
庄严可不客气,刚才那根白沙抽着感觉还行,于是伸手就拿了,嬉皮笑脸道:“我抽。”
周湖平说:“抽烟没关系,喝酒也没关系,但是,不能影响训练的前提下才能抽烟喝酒,部队可不是地方,没那么多的自由。庄严……”
他似乎对庄严很感兴趣。
又问:“你怎么连你班长都敢骗?要是打仗,那可能要被枪毙的。”
庄严抽着烟,脸又红了,支吾着说:“确实太累了……早上起来到中午,都跑了几十公里了……实在受不了……”
“什么不累?”周湖平的语调提高了几个分贝,“农民种粮食不累?工人在厂里工作不累?都累!”
他手一指,划过在场所有人。
“这里面,包括两个区队长和文书还有你们班长,哪一个不是从教导队集训出来的?你问问他们当年累不累。当兵累那是必然的,不累那叫当兵?我们可是战斗部队,不是什么**后勤部门,如果我们躺着享清福,那这个国家就要完蛋了!何况了,都十八岁的年轻人了,也是该当个爷们的时候了,人家都能熬过来,你就不行?男人能说自己不行?不行那是太监!”
周湖平话糙理不糙,把庄严说得无地自容。
“我知道错了,队长……”
周湖平一摆手:“我又不是指导员,我可不需要你认错,真打起仗来,如果像你这样怕苦怕累,怕是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小命都丢了,还道个屁歉!”
话语间,菜渐渐都上了桌。
一道香辣大鲤鱼,一道腊肉炒芹菜,一道炒鸡蛋,一只口水鸡,还有一道猪肉朝辣椒外加一个蛋花汤。
对于部队伙食来说,这算是相当丰盛了。
“廖晃,把我的酒拿来,今天中午可以喝一杯。”周湖平说着,转向了王增明:“指导员,你是管政治纪律的,这行不行?”
王增明面有难色,想了半天说:“原则上是不行……”
“咳!”周湖平打断王增明,“我说指导员,我就怕你们这种政治主官说话,什么原则不行,然后呢?然后还是因为具体情况可以,对吧?行了,今天是礼拜六了,明天星期天,虽然上午是砍柴,也算是休息时间。”
说着,拿着在每人面前的杯子上倒了一杯。
“这酒是老油那里酿的土炮,度数不高,不过够纯,是粮食酒。”
说完,举起杯子。
“今天这顿啊,说起来最应该感谢的是文书廖晃同志。”
庄严闻言,有些糊涂。
怎么吃饭要感谢文书来着?
不过还是跟着举杯了。
周湖平看了一眼王增明说:“指导员,我可没动用队里的经费给自己加餐,今天这顿饭加菜的钱,是文书昨天去靶场捡尾翼卖废品得来的。”xǐυmь.℃òm
罗小明愣了一下,旋即哈哈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昨天侦察连借我们的靶场打了40火。”
周湖平说:“没错,大队长说了,接我们靶场可以,打完了尾翼归我们,所以廖晃就去捡了些,拿去卖了百多块钱,今天就加菜了。”
庄严越听越糊涂,于是忍不住问:“队长……打40火还有废品拣?”
罗小明笑道:“新兵蛋,以后你就知道了,打40火都会加菜,不过侦察连那边打的数目少,卖不了几个钱,我们大队如果打40火,那么整个队都加菜。”
庄严还是没明白。
罗小明又道:“40火箭弹的尾翼是铝制的,卖废品很不错,所以每次打完,都会让人去捡回那些铝片,然后卖掉,懂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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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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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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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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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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