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庭问坐在沙发的左侧,一条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神情自若,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棱角分明的眉骨。
词里没地方可去,犹豫间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说他想吃某品牌的火锅外卖。
词里顺着他的意思点了,为了凑一个满减她还多点了两份主食,接下来就进入了漫长的等待。
因为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聊,气氛莫名地有些尴尬。
词里和戚庭问一人占据着沙发的一端,尽可能互不碰触,两个人沉默不语,安安静静地等着外卖。
“你渴不渴?”
戚庭问忽然间换了个动作,身子微微地朝向她,吓了词里一跳。
她下意识点头,又连忙摇头。
很快就想起来自己好像从家里带了两瓶水,装在她大行李箱隔层里面了。
“我行李箱里有水。”
她起身去卧室,戚庭问跟着她走到门口,只瞥了一眼,很快就被她纤细的小手推出去关上门。
戚庭问用舌尖轻轻地沿着牙齿的下缘划过,扬起唇角,浅笑,隔着房间门与她说话。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词里蹲在地上翻行李箱,脸红了一瞬。
“我卧室很私密的,你当然不能进了。”
“是吗?”戚庭问不以为然。
脑海中一闪而过刚刚看到挂在她床头边树杈衣架最顶端的一双小兔子毛茸茸白手套。
他背靠着门,眼底里满是欣喜。
“我看到了。”
“……”
“已经是春天了,不冷了,可以收起来了。”
“……”
词里急匆匆地跑出来,打开门,低着头,将毛茸茸的手套塞进他怀里。
“还你吧,我忘了丢。”
说完又低着头回去拿矿泉水,抱着两瓶水出来时谨慎地从戚庭问眼皮子下面溜过,戚庭问顺手把手套扔回她床上,脚步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两个人各自捧着一瓶水,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一人据守一端,依旧保持着互相不挨着的姿态。
只不过词里明显是有点不好意思,忸怩,不敢抬头。
而戚庭问是心术不正,目光紧绞着她热烫得像是着了火,望眼欲穿,要把她看出个窟窿似的。
“外卖到哪里了?”
“还在那儿。”
中午已经过了,眼看着窗外的天渐渐阴黑下来,明明开着窗,屋子里却空前闷热,搭在窗子两侧薄到透明的两扇白色纱帘纹丝不动,看样子是要下雨。
半晌过后,戚庭问热得慌,皱眉,单手解开了领口的一粒扣子。
词里悄悄地摸出手机,长睫微垂,又确认了一眼外卖软件中骑手的当前位置。
依旧是距离送达尚有一公里的距离。
明明她订餐也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订餐前她也确认过商家的位置,预计送达时间是55分钟。
二十分钟前骑手就已经到达了当前这个距离她新家一公里的位置,然而这整整二十分钟过去,订单已经超时了,这骑手好像就一直站在原地没动过,也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更没有短信通知出了什么问题。
戚庭问碰巧探头看过来,词里一眼就瞥到了他的领口。
衣领下有一道很明显的肤色分界线,虽然脸看着还挺白的,但明显脖子是晒黑了不少。
戚庭问也趁机打量着她握着手机的手。
她的手一直很好看,又精于装扮,高中那会儿学校不让涂指甲油她就经常偷偷地正指甲上贴些一次性的贴片,读大学后就每个星期换一种指甲油,五年前她好像暂停了这些爱好,没想到这一次见面倒是又拾起来了。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客厅里微暗的光线,气氛正好,他们同时在彼此身上找寻到了些青涩时代的影子。
还有青涩时代的那些悸动。
戚庭问喉头微动,慢慢地倾身过来,他身体一点点地逼近,须臾间高大的身躯已经笼罩住了她纤细的身影。
词里痴痴地望着他,一时间也没有拒绝。
他低下头,深吻上她唇瓣的前一秒,客厅的门铃响了。
“您好,外卖!”
常年卧底工作中条件反射似的警惕,戚庭问下意识出现了动作停顿,词里捂住了嘴,没有让他得逞,他全程只亲到了她手背。
戚庭问懊恼地皱起眉。
词里红着脸,推开他,快步跑到门口。
取回外卖也关好门时,戚庭问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衬衫上面出现了一些褶皱,跟她裙面上的褶皱能完全吻合,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词里远远地站着都不敢上前,脸红到耳朵根了,小声问。
“吃饭吗?”
“不吃了,天气不好,看样子可能是要下雨,我落脚的酒店离这儿还挺远,下雨后打车也不方便,我先回去了。”
词里不置可否。
戚庭问站在玄关换鞋。
两个人具是沉默,词里放下外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犹豫了两秒,回到房间里找出一把雨伞,递给他。
戚庭问怔了一瞬。
“你不是说有可能会下雨吗。”
其实可能其他地方都已经在下雨了。她刚刚细心留意到了,刚那位外卖小哥穿着雨衣,衣服上有些水滴,很像是刚刚从其他正在下雨的地方赶过来的。
戚庭问灿然一笑,挑挑眉接下了词里递来的雨伞,另一只手摸向外套口袋。
“护照还你,雨伞我下次送回来。”
词里撇撇嘴巴,接过护照。
“谁跟你说还有下次了……”
话音未落,戚庭问忽地兀自开口问道。
“你毕业了?确定不回英国了?”
词里垂垂眼睫,轻轻地“嗯”了一声。
戚庭问颔首,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如果已经决定在春市定居,那我也要尽快在这边找份工作了。”
说着,他抬手摸了摸词里的头顶。
他轻抚她的动作很像是在摸一只小狗。
词里抿唇,冷脸,推他出去,将他刚换下来的拖鞋整理好。
词里没有送他,只是看他走到了电梯间便很快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了,她的手背有些烫,残留着他刚刚亲吻过的余温。
词里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拧开水龙头洗手,水流冰凉凉,冲淡了手背的温度,可是脑海中依旧止不住浮现出某位仁兄的脸。
搬新家,家里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完,打扫卫生,擦擦洗洗,词里用忙碌来充实自己,避免再想入非非……一直忙到天都黑透了窗外早下起了瓢泼大雨才终于解决好了自己这间小小的一居室。
干干净净的房间,终于一尘不染,真是满满的成就感。
窗外瓢泼大雨,词里闭上双眼躺在床上听雨声。
忽而,手机邮箱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m.xiumb.com
她爬起来打开看看。
【苏小姐,我是达芬公司的面试官,您的简历已收到,邀请您明日10:30到新历大厦12层B区参与面试,期待您的光临。】
达芬公司是春市最大规模的国际广告公司,也是词里回国后投的第一份简历。
词里眼前一亮。
她的春天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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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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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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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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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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