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么说,现在他们的几个徒弟,我们就都已经见过了?”
“从他们家排行第六的开始,六五已经死了,第四的被革职隐退,前三个我们都见过了。”
说到这,他终于长出了口气。
“这幅画我待会拿去给曲空尧看,你先回去休息吧。”
曹宁点点头,由林菲菲陪着,返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赵磊将画叠起收好,便要出去,一旁枯坐的男人却突然叫了起来。
“那我呢!你们答应不杀我的!”
赵磊一怔:“那是张帆答应你的,先把他压下去关好。”
两个影子得了命令,押着男人离开。
张帆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穿了一身赵磊的衣服,老神在在的挖着耳朵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席红衣,抱着膝盖坐在房顶,看着无云的天空发呆。
张帆刚刚走出来,顿时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房顶上的女生。
女孩似乎感受到了张帆的目光,慢慢转过头,瞥向他。
张帆缓缓举起手,挥了挥。
女孩面无表情,回转过头,继续盯着天空发呆。
张帆的手悬在空中,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半晌,他才讪讪的放下手,缓步走向女孩。
“滚。”
直到他走到房子周围十米处,女孩才第一次开口,张口便是赶人。
“韶音,我不会留下,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我马上就会离开。”
齐韶音沉默不语,依旧看着天空,连看都不看张帆一眼。
“我知道,这些年我亏欠你太多,多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的地步,多到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我知道齐辉的事情你不会……”
刚才还静若处子的齐韶音突然回头,杀机四溢,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到:“不准你提他的名字!你不配!”
张帆一怔,低着头:“我知道,但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甚至,从今后能否再见也未可知,我只想把我心里的话都说给你听,就算我死了,也没有遗憾。”
齐韶音突然起身,从房顶上跳下,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张帆快步赶上,想要拉住她。
齐韶音回头,一柄锋利的短剑抵在张帆的喉结上。
“滚!”
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张帆低头看了看锋利的剑尖。
“韶音,若是杀了我,能让你原谅我的话,动手吧。”、
齐韶音紧握着剑柄,额头青筋暴起。
由于喉咙的运动,剑尖刺破了张帆的皮肤,鲜血从皮肤里渗出,染在剑身上。
“我听了一辈子的命令,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违抗命令,动手吧,只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你。”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齐韶音终于开口,声音颤抖。
“我知道你敢,所以动手吧,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荒郊野外强很多。”
见她没有动作,张帆缓缓迈步,走向齐韶音。
短剑渐渐深入他的喉咙,张帆却像感觉不到似的,慢慢向前。
齐韶音突然松开剑柄,崩溃似的蹲在地上,双手掩面。
短剑噗地一声插入雪地中。
她终究还是无法狠心杀了他。
这次没有狠下心,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狠下心了。
远处的赵磊和曲空尧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你说这小子,是真的求死,还是在试探齐韶音?”
曲空尧抱着肩膀站在丛林后,不解皱眉。
“真的求死。”赵磊蹲在他身边,轻声叹息。
“这么肯定?”曲空尧挑眉:“为什么?”
“你见过哪个试探的人,会有那种表情?”
赵磊对着张帆努了努嘴,曲空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皱眉。
齐韶音蹲在地上掩面,张帆也慢慢蹲下,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欣慰,更像是……如释重负。
“行了,没事了,这段时间让张帆留下吧,他不适合出任务了。”
赵磊叹了口气,起身打算离开,却被曲空尧喊住。
“等会,你说他不能执行任务?”
“嗯,他这个状态,你想让他怎么执行任务?”
赵磊挑眉:“怎么?”
“不如我们赌一赌?”
“赌什么?”
曲空尧略微想了一下:“要是我赢了,就让张帆去执行任务。”
“不行。”赵磊断然拒绝:“要是你输了,就让我去,要是你赢了,我和他一起去。”
曲空尧微微皱眉:“别不要脸啊,我现在不管你了,是因为你结了婚是个正常人,你还想自己掺和进来?”
赵磊无语,默默的看着远处的张帆:“可你看他现在,不也是个普通人吗。”
曲空尧沉默半晌:“可你要是走了,楚若欣她们怎么办?让我帮你照顾?”
“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不这老色批不对她们起什么歪心思。”
“滚蛋!小兔崽子!”
曲空尧没好气的抬腿去踢他,却被赵磊一闪身躲开。
张帆蹲在地上,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的齐韶音。
只有现在,她才不是那个强装强硬的女人,而是那个失去了兄长,失去了一切的小姑娘,而他,是她曾经唯一的后盾,也是毁掉她生活的罪魁祸首。
他始终不知道齐韶音犯了什么错,可当他把刀捅进她后心的那一秒,他的心仿佛也被人捅了一刀。
将近十年的冷血,十年的冷漠,却只是因为当初那一刀。xǐυmь.℃òm
现在她又变回了那个姑娘,而他,却是手染数十条,甚至上百条人命的间谍,特工。
他们两个,注定没有交集。
可看着齐韶音哭的那么伤心,张帆缓缓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头发一如几年前那般柔软顺滑,时过境迁,却不再是曾经的感觉。
“别哭了,你一哭我也伤心。”
齐韶音突然起身,一把将张帆踢倒在地,转身飞奔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张帆跌坐在雪地里,默默的看着她离开。
“活该,让你装,让你嘚瑟。”
不知何时,赵磊走到了他的背后,轻笑道。
“装怎么了?至少有缓和的余地。”
见赵磊过来,张帆也自觉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轻佻的翻了个白眼。
“这么说,你不是真想让她原谅你?”
“怎么可能,我说到底还是个人,就算任务再如何重要,我也不能带着这个遗憾去死。”
张帆无奈耸了耸肩:“你们两个藏在哪里,看的爽不爽?”
“不是很爽,我甚至想要揍你一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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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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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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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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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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