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凡一个劲儿的瞄着黄总经理,见他只是闷头抽烟根本不说话,心里面着急,想开口,又见钟翰在一旁很淡定的只是看着,只好把询问个究竟的欲望暂且压下来。
等黄总经理以很快的速度抽完了一支烟,又从烟盒里拿出第二支点燃的时候,钟翰才开口问:“黄总,很难启齿是么?”
“有什么好难以启齿的,我只是考虑到老任的脸面问题,毕竟活着的时候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黄总经理面色尴尬,不大高兴的替自己辩解说。
对于他的话,钟翰只是笑了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笑容只包含着一层意思,那就是不相信。
黄总经理显然也没有想真的在这个问题上面较真儿,他清了清嗓子,看了看顾小凡:“当着这位小女同志的面儿说这个话题,方便么?”
“执行公务的时候,黄总可以忽略她的性别。”钟翰也看了看顾小凡,笑着对黄总经理说。
顾小凡在一旁跟着点点头,生怕黄总经理继续拿自己的性别作为不愿意好好开口配合工作的借口,哪怕之前她一直是从事着“半内勤”般的工作,好歹上了几年的班,有一个道理顾小凡还是很清楚的,有些职业,诸如医生、警察这种,在很多情况下,性别意识必须要当做是浮云,害羞什么的,那虽然是人类本能,在有些时候有些场合,也是不称职的表现,所以必须学会“荤素不忌”。
黄总经理一看两个人都是这样的反应,也推脱不下去了,只好点点头,在开始讲述之前,不忘投石问路的问钟翰:“代梅她和老任的死……有关系?”
这一句话倒也等同于承认了他与代梅的相识,钟翰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这个问题也是我们眼下最想知道的。”
黄总经理把烟压灭在烟灰缸里,掸了掸自己裤子上细微的烟灰,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我确实认识代梅,不过和她不太熟,她是老任身边的女人,经常和他一起出席一些应酬,漂亮是挺漂亮,不过我这个人是很有原则的,不谈什么美色当前动心不动心的问题,横竖怎么看也看得出来,代梅和老任之间关系不简单,她就算是天仙下凡,我也不可能和她扯上关系。”
顾小凡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满肚子弯弯肠子的人,平时脑袋也挺简单的,不过即便如此,黄总经理的这一番话听下来,她也立刻觉得,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或者说,根本就是抢占先机的替自己撇清呢。
钟翰当然也听得出来黄总经理那种把自己摘出来的意图,点点头:“那按你话里面的意思,还是有别人和代梅扯上关系了?你的意思是代梅背着任雪峰和他的生意伙伴有私底下的往来?”
“这我可没说,”黄总经理听了钟翰的话,立刻摇头否认,“你不要用自己的思想去揣测我的话,我说了什么,就都是字面意思,请不要在里面挖什么弦外之音,万一牵扯到什么,这里面的责任我可不负不起。”
“那好,算是我想得太多了,那这样,你来给我们具体的说说这‘字面意思’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钟翰很有耐心的不揭穿黄总经理心虚的说辞。
黄总经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代梅确实经常和老任一起参加我们的聚餐、酒会之类,我没问过老任和她是什么关系,老任每次介绍都说代梅是他的一个朋友,不过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普通朋友绝对不是那种样子的,俩人每次一来,不是这个挎着那个的胳膊,就是那个搂着这个的腰,普通朋友有那样儿的?”
“为什么任雪峰要经常带着代梅参加活动呢?代梅和他有生意往来或者在他的公司、厂子里占着份额么?”顾小凡奇怪的问。
黄总经理看着她,笑了,那种笑容似乎并不是在嘲笑,更像是听到了一种过于单纯的想法之后,略有感慨的笑。
“到底有没有份额我不知道,你们想知道再去跟别人打听,反正我是不敢那么公然吃自己合伙人的豆腐,拿我们这儿举例子,我们卖场管理层的任何一个女同事要是出席饭局之类的活动,别的男人也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跟她们开黄腔。这么说吧,”他对顾小凡说,“我活了半辈子了,别的能耐没有,至少接触到一个女人的时候,第一眼我就能看得出来,对方是不是能碰的类型,谁可以招惹,谁最好放尊重点儿。”
“你的意思是,代梅是专门帮着任雪峰应酬客户的‘女公关’?”钟翰问。
黄总经理只是世故的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那在你看来,代梅不仅仅是任雪峰用来‘公关’的人,和任雪峰本人也关系匪浅对么?他们是情人?”顾小凡之前听黄总经理说代梅和任雪峰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再加上之前在银行获得的那些关于资金流向的信息,心里愈发笃定代梅和任雪峰之间有那么一层包养关系了。
“情人?我可不敢那么说,不是我这个人心脏,这年头,尤其是自己起炉灶的有钱老板,要说外面没有情人的,未必没有,但是肯定没有养情人的多,养情人的虽然未必就动了什么感情,不过男人么,有的时候占有欲也是挺说不清楚的事儿,就算只是自己包养的情人,没打算娶回家,至少和自己保持情人关系的期间内,也不会允许对方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的,”黄总经理若有所指的说,“代梅为了帮老任拉生意,帮他招待客户,那可真是下功夫,特别卖力,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也不夸张,老任的生意,不敢说有一半是她的功劳,不过至少有她,甜头就一定比没有她要大就对了。如果是情人,老任不可能那么舍得,代梅也不可能那么豁得出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利益驱动,哪来的动力,说白了,女人的姿色也是资本,也是手段,不是么。所以我觉得,他们两个人也算是各取所需,交易嘛,只要双方都觉得公平合理,就够了,扯不上什么占有欲和忠诚度之类的问题。”
黄总经理这番话说得不算直接,倒也不算十分隐晦,钟翰立刻就从他的表达中梳理出了任雪峰和代梅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状况,顾小凡看起来似乎有一点被绕进去了,不过没一会儿也理清楚了头绪。琇書網
“你最后一次见到任雪峰是什么时候?”她开口问黄总经理。
黄总经理想了想,说:“两个多月以前吧,我还找老任一起打过麻将,后来忙了一阵子,再想找他,就一直联系不上,打电话问他老婆,他老婆说老任失踪了,还报了警,我原本以为他是被他老婆烦的跑出去躲清静了,还在想这下好了,他老婆报了警,回头等他躲够了清静回来,这件事可不大好收场,没想到,他是真的出了事。”
“他老婆知道代梅的事么?”
“那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想得开的女人啊!”黄总经理觉得顾小凡的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好笑。
“那你刚才说任雪峰失踪的那段时间,你以为他是被他老婆烦的跑出去躲清静,他们夫妻两个经常吵架么?”顾小凡乍听黄总经理那么说,本能的以为许若蓓是因为任雪峰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关系暧昧所以才跟他闹,毕竟女人的直觉有些时候还是很灵验的,尤其关系到自己男人的时候,并且许若蓓当初报警的时候也提到怀疑任雪峰是不是和秘密情人私奔了,这多少也说明了她对丈夫有私生活方面的怀疑。
“不是那么回事儿,他们两口子具体吵什么,我是外人,我也不清楚,这种事我也没兴趣打听,不过牌桌和酒桌上,老任倒是自己跟我们抱怨过几次,他说他老婆年轻,他在家里是又当丈夫又当爹,什么什么都得妥协照顾,有一点忤逆他老婆都不高兴,立刻翻脸,如果单纯是任性也就罢了,偏偏他老婆还特别喜欢插手他生意上的事,总觉得他处理问题的方法不对,总想改造他,你们想,老任也算是白手起家,做到今天这个程度已经算是挺成功的了,而且活了半辈子,到了五十岁的年纪要被自己的小媳妇儿指手画脚,教孩子一样的指指点点,他能受得了么,吵架吧,他又受不了女人哭,吵过了还得花心思哄,所以后来干脆就能躲就躲,尽量不让他老婆搀和生意上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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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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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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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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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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