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脸上红一块儿、白一块儿,油彩未净,“啊!军爷,小、小的王、王巴”
“王八?!”军官一愣。
“哎呦,军爷,他不是王八,是王结巴。”戏班班主马上赔着笑走上来,“是我们戏班子搭台打杂的,已经进班三、四年了,是个老实人,绝不会干违法作乱的事儿!”
“把脸上给我擦干净!操地!”军官喝道。
“军、军爷,我、我擦不、不干净”王结巴说。
嘡啷!
军官拔出刀,吓得班主立马变了脸色,“军爷,这小子手笨,前两天碰翻妆彩盒子,沾上了长留粉,没个十天半月怕是褪不下去的,您老也请通融通融!”一边说着,班主一边从怀里偷偷摸出个钱囊,趁握手之际塞了过去,那军官会意点头,又装模作样的看了结巴好半天,瞅瞅墙上,冷哼道,“进城给我安分点儿!要是让老子知道你们敢”
“不敢、不敢!”班主弯腰点头,“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留下小命儿还得养家糊口呢,军爷,您老费心啦!”
戏班子正一个个的通过,守军检查得很仔细,官凭路引是一张一张的看,王结巴身后跟着一个长得干瘦的人,头垂得很低,大半张脸都被皮帽遮挡住。
守军看了他的官凭,又让他抬起头,那是一张极为丑陋的脸,鼻子歪耷着,嘴角外翻,露出焦黄的破牙,一只眼睛也瘪了下去,好像死鱼翻白儿,兵士看着觉得恶心,连忙让开身,可那人正要通过的时候,忽听一军官喊,“等等!你给我站住!”
那人连忙站下,军官慢慢走近,那人低着头,目光中冷电急闪,袖子里的冰刀已经开始往掌中滑落
不远处的女骑士和“黑痣”一齐看过来,都盯在他身上,女骑士的手里腾然耀出一个火球,微微闪亮
军官走到那人身前,只停了停,随后把他推到一边,直盯着他身后的一人,眼中烁烁放光
那是一个貌美妩媚的女人,身高腿长,胸大腰细,每一步晃三晃,简直是天生的尤物。
“怎么,军爷看奴家也像犯人么?”女人笑着说,媚眼含波,只一勾,就动了军官的魂儿。
“军、军爷,这是小人贱内,如有冒犯之处,还请”班主马上凑上来,但很快被军官推开,“我说像就像!”他舔着嘴唇在女人身上打量,“应该好好搜搜身!”
“哎呦,军爷,这、这可使不得”班主脸色大变,“粗人身上脏,可别污了您老的手”
“脏不脏,那要搜过之后才知道”军官把身子贴向女人,却发现班主突然伸手入怀,他刚警惕地拔刀,就见那班主又掏出一只更大的钱袋,里面叮当作响,不知装了多少金银,班主哭丧着脸说,“军爷,这几个月的盈利,都给您了,您可别嫌少。”
军官眼睛放光,把钱收下,手却还不停,一把抓住了女人的胳膊。班主去挡,却被军官一脚踢开,满口是血,戏班子里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一个短粗壮汉抽出扁担就要上来,却见守门军士“呼啦啦”冲上十几个,将他们团团围住。
“哼哼,这就是你说的严查?!”女骑士冷笑。
“妥儿”“黑痣”小声道,“现在靰鞡城是刘希光的天下,咱们只能暂作权宜不过,你也放心,我听说,上头正在商议,打算让老祖奶接替城主一职,到时候”
女骑士怒瞪着他,“趋炎附势!你也配做我们乌拉家的男人!”
“黑痣”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把目光瞪向那军官,大声喝道,“来人,把他们拿下!权作私用,军法处置!”
“老黑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刘希光的小舅子!操地!”那军官怒骂道,但已经被人按在了地上。
“我他妈还是老祖奶的三孙子呢!”“黑痣”也来了火气,“带走!都给我带走!”
“我去你奶奶的三孙子!操地”
枝节过后,戏班子被放行了,十几个人拖着箱车在宽阔的街路上走过,个个还心有余悸。
短粗壮汉跑上来,问那妖艳女人,“娆娆,你、你没事儿吧?”
女人朝他抛了个媚眼儿,“怎么?你还盼着我出事儿?”
“啊?我、我不”壮汉脸色一红,“怎、怎么会”
“哈哈,大炮,你被结巴上身了?”有人揶揄道,壮汉脸色更红。
“我、我又没、没死”王结巴不满地回头,“上、上、上的什什什么”说了半天,就是最后一个字吐不出来,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王结巴更不高兴,“班、班主,姚大炮又、又勾、勾搭你娘们儿,你、你管是不、不管?!”
“行了行了”班主气得直哼哼,“你们都他妈给我老实点儿!还嫌不够乱么?我可告诉你们,谁要是敢在这几天惹事,我扒了他的皮!”班主在骂大伙儿,眼睛却偷瞄走在最后的那个丑陋年轻人。
戏班子在一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了下来,十几个人把马车上的箱子搬搬扛扛,各自忙碌。
一间最小的客房中,铜镜倒映着那张丑陋扭曲的脸孔,整张被揭下来,便露出了寒杉清瘦的面容。
“小弟弟,刚才在城外,我看到你摸刀了”房门轻响,那个妖艳女人走进来,寒杉马上扣住铜镜,不敢转身,“你是想帮姐姐么?”女人笑着往前走。
“我累了,要休息。”寒杉背身说,手中已握住了冰刀。
“你的妆扮得太丑了,也很假。”女人笑着说,“只有那些傻当兵的才看不出来。”
寒杉皱皱眉,掌中魂力流转。
“这样吧,看在你曾想为姐姐出头的份儿上,我就帮帮你”女人越走越近,“以后乔装改扮的活儿,就交给姐姐,你也知道,这是我们戏子的拿手功底儿。”他绕到寒杉跟前,眼睛一亮,“呦!好俊的小脸儿!”说话的同时,竟直接伸手去摸寒杉的脸,寒杉的冰刀已收了起来,本能的往后躲,却感觉那女人的手只在自己的眼前一晃,便听她笑道:“嗯,这样好多了,肯定谁都认不出来。”m.xiumb.com
寒杉愣了愣,翻开铜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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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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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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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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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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