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声音略显干涩,透出一股沉沉的暮色之气。
这黑衣人,难道是薛家的隐世高人,想要指点她的剑法,要她别在明天比剑中,丢了薛家先人的脸。
越想越有可能,他们薛家一脉,好歹是春秋薛烛的后人。
春秋战国时期,秦国的薛烛、楚国的风胡子、齐国的烛庸、曾从子,四人可是天下间最出名的相剑师。
虽然到了两汉后,相剑师一脉没落了,但是薛烛好歹是春秋四大相剑师之一,多少应该会有些底蕴留下。
薛骐以为黑衣人是他家族前辈,所以她整理好衣装,重整心态,也重新将竹剑捡了起来。
薛骐此时就像一个初学剑的新人,在王富贵面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她只敢平心静气、静候王富贵指教剑法。
很快,薛骐就看到,王富贵的身形动了。
借着院中落叶纷纷,王富贵刺剑奔腾,一剑重劈、霸道非凡,不像轻飘飘的剑法,反像大开大合的刀法。
熟悉自家剑法的薛骐一眼就认出,这是《墨子剑法》的起手式——血墨奔腾。
《墨子剑法》虽是守御之剑,但终究来源于战场,盛行于江湖,终究是男人之间的热血冲撞。
薛骐作为女子,本就不适合霸气非凡的《墨子剑法》,加上用的又是轻飘飘的竹剑,她一直以来练剑,都练得不得要领。
遇上武道修为比她差的,薛骐也许还能争个高低。
但若是遇上剑法修为和她一样、甚至在她之上的高手,薛骐作为女子力气小的弱势就将被暴露无遗。
而王富贵作为登临“无招”境的高人,一经学会,就将《墨子剑法》改良了。
即便只用竹剑,王富贵依旧在演武中,展现出了霸气。
一套《墨子剑法》演武完,薛骐看着威风凛凛的的黑衣王富贵,几乎看呆了。
她美目流转、顾盼生辉,仿佛后世中,歌迷见到了偶像。
薛骐这会儿已经迷失在,王富贵炫目的剑光中,就只差喊一声“我要给你生猴子”了。
看着学剑还分神的薛骐,王富贵目光一凝,故作老成,声音沙哑,不悦地叫道:“练剑!”
生怕王富贵这个前辈不快,薛骐赶忙收摄心神,吐了吐舌头,立刻挥舞竹剑,按着指点练剑。
幸好薛骐资质还不错,又十分熟悉《墨子剑法》,王富贵只花了一个晚上,就将薛骐剑招中的破绽祛除了。
趁着离天亮还有点功夫,王富贵在薛骐惊愕的目光中,又将雷家的《残阳剑法》、花家的《别离剑法》、苗家的《无涯剑法》、柳家的《清风剑法》挨着演示了一遍。
在看到薛骐吃透了四家剑法的破绽,黑衣王富贵就在薛易不舍的目光中,纵身飞上屋顶,几个起落后就没了身影。m.χIùmЬ.CǒM
昨晚,奇遇老爷爷,月下练剑一宿,薛骐对第三轮比剑,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哪怕抽签运气不好,第一轮就抽到了雷横,薛骐也是面带微笑地站着,她自信现在不畏惧一切对手。
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给薛骐开了挂,薛骐这波操作应该稳了,她应该能轻松获胜。
所以,此时的王富贵,并没有出现在演武台下。
他趁着薛家村民去围观最后一轮比试,王富贵让陆氏兄弟抬着一个樵夫打扮的老丈回到了薛家。
只见这樵夫头戴竹斗笠,身穿棉布衣,腰系丝带,脚踏草鞋,铁斧放在担架身侧,手边挽着一团麻绳。
脸上虽然覆着黑灰,看起来面容苍老憔悴,但是薛家的下人们,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的族长薛易。
薛易此时仰躺在担架上,手脚冰凉、昏迷不醒,他眉头紧锁,嘴唇紧闭,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眼眶虽微微泛青,但好在他身体温热,还有浅浅的鼻息。
叫来村里所有擅长医术的人,众人用尽各种办法,薛易就像一个深度昏迷的植物人,怎么都唤不醒。
最后众人无奈,只能将薛易抬上床榻,寄希望第三轮比试结束后,回到家中的薛家姐妹能唤醒薛易。
今天的薛骐真是威风八面,一手薛家《墨子剑法》,使得得心应手,连挑雷横、苗绰、柳猗、花茁四大族长。
五人同为一流武道高手,同级之战,放在以往,不拼个百八十回合,估计都很难分出胜负。
但是,今天的薛骐就像开了挂一样。
雷横的《残阳剑法》、花茁的《别离剑法》、苗绰的《无涯剑法》、柳猗的《清风剑法》,在薛骐面前简直破绽百出,被薛骐一手《墨子剑法》,三下五除二挨个击败。
那画面太美,除了薛家人之外,其他四姓人都不想看。
毫无意外,薛骐轻而易举就得了相剑第三轮:比剑第一。
虽然三轮比试,雷横相剑第一,王富贵铸剑第一,薛骐比剑第一,但若要细究的话,王富贵和薛骐可是一路人。
只要王富贵愿意,他完全可以支持薛骐成为村长。
想着雷横临走时的漆黑脸色,从小和他不对付的薛骐,就是一阵痛快,以至于她看薛柔的目光也柔和了些。
等她成为村长,薛骐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收拾她这个不怎么听话的妹妹。
却不想,薛骐还没走到家门口,她父亲薛易被找到的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在薛家村传播开来。
挤开屋外的围观人群,担忧薛易安危的薛骐,顿时着急地对从屋里出来的王富贵喊道:“怎么样?怎么样了?
我父亲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醒?王富贵,你不是精擅医术吗?难道你也没有办法医治我父亲?”
薛易此话一出,屋外的其余四姓人,顿时目光闪烁起来,纷纷竖起耳朵,静听王富贵的说法。
只见,王富贵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得看令尊的命数了!令尊中毒时间太久,我虽然帮他缓解了毒性,但还也不能根治。
尤其是今晚,是一个关键时机。若是今晚,令尊能醒过来,那一切就都没事了。若是今晚不行,那真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怎么会这样!”
随着薛骐一声悲愤欲绝的痛呼,围观热闹的四家人顿时散了去,似乎都想将这第一手消息,传递给更多的人知道。
今晚似乎是决定父亲命运的一夜,薛骐是打算再熬一个通宵了,她要守在薛易身边,希望老天爷能眷顾父亲。
只不过,等到夜深人静后,独自守在父亲床边的薛骐,却看到王富贵带着幽兰、王婉推门而入。
就在薛骐不明所以时,本是昏迷不醒的薛易,却突然精神抖擞,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他看着惊呆了的女儿,感慨地说道:“骐儿,你没事就好了,为父不在的日子里,真是苦了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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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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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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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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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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