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徐清沐除了每日练习李诚儒示范的“刺”字诀,从进入秘-洞开始就练习的拳谱也丝毫没落下。只不过每日刺叶千百次变成了万次。自从洞中最后两剑刺中虎兕后,徐清沐心中有感,对练习剑刺更加频繁。曹彤观看几次刺剑后,撇撇嘴。终是看不下去之后,伸手夺过来那把愁离,在徐清沐的注视下,轻松一剑刺穿树叶。
随后对着徐清沐比了个小拇指,扔回了愁离。说了句:“现在杀你都觉得丢人。”
接过剑来的徐清沐没说话,依旧扔起一枚树叶,接着一剑刺出。
还是失败。
不过徐清沐倒是不在意,这些年见过了太多天才,早已见怪不怪了。
一直持续到午饭,练习不下万次的徐清沐才会停下休息,去逗弄逗弄两只小兽,这段时间七上八下的体型已经接近老黄牛了。徐清沐想起老乞丐给自己的遗言说老黄狗已经去世,老黄牛也快离开了,心中有些伤感。不过很快就释然,也好,陪着那老乞丐,应该更开心些吧?
七上背后的那根刺更加深红,体型也要比八下大了一圈。齐春风看见这两只小兽时也惊讶不已,当得知七上八下是兽王的后代时,直咂嘴,说道这两只小兽一旦成长至成年,必然是不得了的存在,起码止境之下无敌手,和李诚儒说的不差。
徐清沐倒是看的很开,只是想着两只小兽能安稳长大即可,这世道,能少参与就少参与。
在接近回城的第五天时,徐清沐再次试了下开启秘-洞,红光摇曳,传送门竟然直接打开。这开启秘-洞时灵时不灵,徐清沐也摸不着头脑,找不到规律可循。少年向齐春风坦白了白镜秘-洞,后者倒是没有太出奇,表示自己也曾进入一次炎阳秘-洞。随后众人又一次前往秘-洞内,主要是为了接那李诚儒回来。
找到李诚儒时,那堂堂文圣正在用刀刻画一根木头,刀口上下翻飞,速度极快,大致模样像是一把剑。
看见徐清沐等人,李诚儒勉强一笑,眼中却尽是苦涩。
“上官婉呢?”曹丹心中还念着那个姿容绝美,气质出众的白镜执事。
李诚儒没有说话,手中刻刀依旧,纤细的木屑翻飞,不大一会,一把直剑模样成型,剑身上刻有“十八”二字。
李诚儒手捧十八,神情悲戚,慢慢将剑斜插再地。众人才发现面前有个小土包,被鲜花覆盖。
“十八年前她就死了,死了。留下的不过是一份执念罢了。”
李诚儒更加悲伤,双手不住颤抖:“徐小子,能否让我在秘-洞中再停留七日,这期间不要进来打扰我。”
不经意间看见曹彤,硬生生挤出个笑容:“曹彤,我教你练剑吧。”
众人这才注意到,年岁不大的曹彤,脸上依然有几分与上官婉的相似。
一向跳脱的曹彤倒是没有表态,只是下意识向曹丹身后躲了躲。
李诚儒又发现了齐春风,眼神一窒,青甲现,难道?随后对徐清沐说道:“你们皆出去吧,留我在这静一静。”
一群人沉默,并未出声,缓缓退出秘-洞,这里面的秘密,李诚儒不想说,众人也不去问。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在练剑和练拳中度过。曹丹又开发了新的菜谱,吃的几人龇牙咧嘴。期间徐清沐偷偷丢了块鱼肉给七上八下,两头小兽直接挣扎着跳入河中,打死不在上来了。曹丹用勺子抵住徐清沐脖颈,有点委屈道:“在秘-洞中你不是说想念我弄的饭菜吗,如今怎么就嫌弃了?”
徐清沐勉强咽下一口已经焦黑的鱼肉,挤了个大大的笑容:“现在也喜欢的。”
最苦可是齐春风。
每次饭间都想用刑一般,受刑还可喊出声,这种只能赔着笑,身体精神双煎熬。
一行人终于登上了码头,有点晕船的纯阳道人双脚踏地后瞬间来了精神,口中说道还是这土地是人的根啊。结结实实蹦了蹦几下,惹来好几道白眼。这身穿道袍的纯阳道人也不羞恼,嘿嘿笑了声,丝毫无高人风范。最后,这道人认认真真向徐清沐说道:“小师弟,好好活着。至于娶我女儿的事,我本意不赞成,不为别的......”
老道人理了理身上的道袍,看向东厢的方向:“只是有个小傻瓜,眼里皆是光。”
徐清沐笑言道:“大师兄,你知道师父生前怎么评价你吗?”
纯阳道人来了兴趣,转头看着少年:“师父还评价过我?”
徐清沐点点头,学着那老乞丐掏了掏裆:“你那大师兄,一辈子都活到女人身上了,三尺剑不练,天天琢磨那几寸的事......”
未待徐清沐说完,纯阳道人一手捂住他的嘴,讪讪笑道:“好了好了,出家人不打诳语......”
随后,那一向惧内的纯阳道人,向一众人拱手道别,踏拂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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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山头。
一个小姑娘身穿红粉大裙,手持一朵向日葵,风风火火跑向刚刚上山的小和尚处。
“傻守元,看着那徐清沐了没?长得如何,可配得上我?”
那小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两只脚几乎从破了的鞋子中全部挤了出来,蓬头垢面土灰的脸上像是刚刚与野狗抢过食物,只是那双眼睛,在见着眼前姑娘后,愈发明亮了。和尚开口道:“见着了见着了,当真如师娘说的那般,玉树临风,好不潇洒......”
头扎一只马尾,毫无佛性的小姑娘立即笑开了颜,挥舞着手中的向日葵开心道:“那最好了,天底下就该这样的人才配的上我的。”
气喘吁吁的小和尚守元也开心,只是眼角酸涩:“他还说,你不是他的......”
小姑娘耳朵尖,立刻转过脸来看着小和尚:“不是他的什么?”
守元看着面前从小长大的小师妹,挤出一个笑脸:“他还说,你是他的禅呢。”
名叫余元的小姑娘马尾辫一甩,抬起胸脯道:“这小子,有眼光,我喜欢!”
和尚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的小师妹,就如这河山万里春风,如这柴火气息的蒸米饭,如这三头六臂金刚佛脚下的佛垫......
总之,就是美好。
小姑娘看着眼前脚蹬破鞋的和尚傻傻的笑,气不打一处来:“傻守元,你鞋子都破成这样了,赶紧换掉了。”
小和尚“哎”了声,依旧没舍得扔。他记得三年前,这双布鞋是这个师妹亲手送的。心下想着,该是时候补补了。
补一补肯定还能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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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算日子,四境之争不剩两月了。
骑马回边塞的时间,徐清沐独自一人进了秘-洞,将李诚儒放了出来。李诚儒眼角哀伤不减,气势颓废到极点,现身的那一刻,浑然像一个老态龙钟的农村老者一般,毫无生气。
众人也没问原因,心照不宣般就此不提。倒是那小女孩曹彤,晚间的时候递了串葡萄过去。这一举动,让李诚儒更加泪眼婆娑,众人不知道的是,那秘-洞中的上官婉,生前最是喜葡萄。
骑马回去的路上,徐清沐特地将多余的马匹换成了一辆马车,好让小女孩曹彤和曹丹坐的轻松点。晚些时间徐清沐让李诚儒也坐进马车,一来李诚儒状态的确差,二来好像只有曹彤,能让李诚儒心情有所好转。两个小女孩对此也无异议,一行人分别上马,继续往边塞驿站赶路。
等到几人进了驿站已经是晚上,时间刚好是七月七。
七月七,鬼还阳,瞧生人,勿惦念。
驿站老板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看到众人归来,主动烧了两壶杏花酒,招呼着众人来吃些。徐清沐看着眼前人,心中惦念起那温其如玉的王子乂。于是拜谢之后,便独一人向那竹林走去。曹丹终是有些不放心,也放下行礼,辞了热情的招呼,跟上徐清沐。
前往竹林的路上,曹丹有些惆怅,这一路走来,虽说短短过了三个月,却好像过了三年一般,老乞丐不在了,自己也完全放弃了上阳宫弟子的身份,再就是眼前那个孤儿徐清沐,也成长为了一个手拿愁离的小剑修。曹丹想起秘-洞内徐清沐在幻境中的举动,俏脸微红。绑在发间的那一条红色丝带,是徐清沐在司月湖送的。
“徐清沐,等打过那太子徐培,赢了四境之争后,你想干什么?”曹丹双手负后,俨然小家碧玉。
关于曹丹,徐清沐也承认这段时间下来,好感不停上升,一是曹丹生性善良,二是对自己确实非常关心照顾,让自己非常感动。已经十二岁的少年当然不是榆木脑袋,可一想到远在伏牛镇的林雪,徐清沐总会心中充满愧意。
“我想继续习剑,我答应过他,想去看看这山河。”徐清沐顿了顿,看着眼前被晚风吹起鬓角青丝的少女,伸手摸了摸那刻有‘君子不救’的玉簪,接着说道:“虽然有了愁离剑,但我更想用那把‘念北’,那把我师父亲手为我刻的木剑。”
七月七,也是人念鬼之日。
徐清沐想那个伸手掏裆的老乞丐了,那个教会自己猴子偷桃,却怎么也不教老汉推车的师父,长叹口气:“老乞丐这辈子都没有给我制定目标,虽然在留下的《轻衍诀》上刻了个徐十三,可我知道,即使我达不到,老乞丐也不会有丝毫怪念。”
说罢,伸出手又在耳边拍了两下。
清风依旧,徐清沐自嘲笑了笑。
曹丹没有说话,伸手将鬓角的发丝拢回耳边,跟在徐清沐身边,结伴而行。
可就在这时,徐清沐蓦然停住脚步,将曹丹拉到自己身后,目光直视前方:“谁?”
不一会,一身黑衣,笼罩在黑雾下的人桀桀而笑:“好小子,观察力有增进了,可惜,还是晚了一些,踏入了幻阵中。”那黑衣人身边,又出现了一名少年,年岁与徐清沐相似。
徐清沐心中一紧,对面是太子徐培无疑了。
随即开口道:“堂堂一国太子,约好的同境之战,怎么,这么点耐心都没有?”望着对面抱剑少年,徐清沐在脑海中呼唤着剑侍叶倾仙。
“桀桀桀,怎么,想联系李诚儒?哈哈,踏入我这坠魔阵中,别做那妄想之事了。”
果然,徐清沐尝试了好几次,皆以失败告终。对面那少年太子的眼角有些许不忍,可看向黑衣人,眼神也逐渐冰冷起来。
师父说的对,只要能杀你徐清沐,夺得那完整龙运,管他什么方法,管他光不光明。
一将功成万骨枯!
徐清沐拔出愁离剑,面色平静看向对面二人:“放过我身后女孩,这是我唯一请求。”
对面那黑衣人哈哈大笑:“怎么和王子乂一个德行,临死说的话都一样?痴人说梦吗?”
徐清沐脑中瞬间炸裂,王子乂临死前?王子乂将军他......
见此情形,那黑衣人更加得意。“那王子乂,临死前说了什么知道吗?我该夸他聪明忠义呢,还是蠢笨无脑呢?真是好笑,白白浪费了武道天才这个称号。”
徐清沐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自己选了一个夜明珠还没送出去呢,身边那个刻有阴阳两字的吊玉还没归还呢,司月湖那边的老兵,还等着王将军去看呢。怎么会......
脑中瞬间涌进大量回忆,皆是那一袭白衣,双手负后,温文尔雅,陌上人如玉。
随即化为无穷愤怒,不顾曹丹阻拦,直接握愁离剑,红着眼冲了上去。
那黑衣人大手一挥,一团黑雾裹挟而来,撞上少年,连同愁离剑一同倒飞而去,跌落在地后吐了口鲜血。对面的太子倒是咦了一声:“愁离剑?”黑衣人这才看清,这徐清沐手里握着的,正是叶家剑冢的愁离剑。
虽然有着疑虑,谨慎的徐培也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开口道:“那把愁离剑怎么会认你为主?难道你是叶家的人?”
随即不待倒地少年回答,自顾自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叶家子弟出生便刻名在册,即使是野种,不去过宗祠,也得不到剑冢认可。再说愁离已经认主叶离,怎么会.......”
徐培百思不得其解,却见那徐清沐在曹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将王将军送的玉塞到了曹丹手中,低声道:“捏碎它,我送你出去。”
看着犹豫不决的曹丹,徐清沐直接红了眼:“没听到吗?快!”
随后看也不看摇头流泪的曹丹,握着她的手,轻微用力,那吊玉被捏碎,一股乳白色的光晕随即荡漾开来。徐清沐咬破指尖,让自己略微集中精神,体内瞬间涌出一道凌厉剑气,狠狠劈在曹丹身上。
王子乂将军说,捏碎阴阳玉,可保十息安全。
果然,曹丹在剑气巨大的推力下,急速倒飞,破开法阵,飞了出去。
“对不起了曹丹,下辈子,不要遇到我。”
接着吐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大口喘息。老乞丐一共留了三道剑气在体内,刚才用了一道,还剩两道。剑皇曾强调,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做那玉石俱焚的事,身体太弱,承受不了剑气的波及。
徐清沐抬起手,擦掉嘴边的血迹,看着眼前黑袍人,喃喃道:“师父,现在是那万不得已吧?”
突如其来的剑气,也吓得黑袍人一窒,这熟悉的剑气明显是宋梓涵的,难道,这剑皇没死?
随即黑袍人看到徐清沐嘴角的鲜血,立刻明白了:“强行调用体内的剑气,受伤了吧?哈哈,这该死的剑皇倒是好手笔!来来,让我看看,你还能再来几次?”
徐清沐盯着对面同龄人,脑中充满了愤怒:“王将军,他可是你的老师啊!怎可下得去手?!”
太子徐培神情一萎,动手前也曾劝过闻人博,不要杀他,毕竟也算半个恩师,只要王子乂归顺,那么此事就此揭过。可谁知王子乂最后的话语,彻底激怒的太子徐培:
“臣甘愿赴死,只求放过徐清沐。”
徐培怒了。
这个自己佩服的男人,这个皇帝陛下亲自赐字的虎痴,这个被誉为百年一遇的武道天才!与自己朝夕相处四五年,结果呢?为了一个冒出来,本该夭折的人,竟然置自己生命而不顾!
徐培嫉妒了!
于是,下令闻人博杀了他,临死,那个白衣人都没有一句求饶的话。
对面的徐清沐再次咬破舌尖,握拳释放了第二道剑气。
一时间剑气横飞,原本想着突如其来的第一道剑气劈向对面黑袍人,可担心被识破后,来不及送出曹丹,左右思量后,哪怕自己死在这,也要将曹丹安全送出。于是,这二道剑气,对面的黑袍人明显有了准备。只见他伸手接过徐培手中的佩剑,横在身前,表情凝重。这老乞丐留下的剑气,明显也对他产生了威胁。xǐυmь.℃òm
第二道剑气更为汹涌澎湃。
周围尘土翻飞,被剑气缭起,随着剑气,一同裹挟呼啸着向前飞去。黑袍人将太子挡在身后,手中剑横在身前,神情肃穆。等到剑气靠近,那黑袍人一跺脚,周围飞土砂石皆起,黑袍人一声爆喝“去!”,随着手中剑向前横劈,同样裹挟着无数沙尘,撞向那道泛白剑气。一时间罡风凌冽,漫天尘沙飞舞。身后的徐培呆呆的看向那少年,不敢置信。
黑袍人向后踉跄几步,手中剑铮铮作响。
这该死的宋梓涵,死了还有这么多后手?黑袍人看向道心差点失守的太子,喝道:“那只是剑皇留下的剑气,这就让你害怕了?!”
接着又转过脸来看向徐清沐,脸色狰狞:“今日,你必死!”
连续放出两道剑气的徐清沐直接鲜血喷出,跪倒在地。体内的北冥三十六周天疯狂运转,可那两道剑气几乎抽空身体,现在的徐清沐知道,强行释放第三道剑气,自己必死无疑。
对面的黑袍人似乎也发现了这点,狞笑着向前踏出一步,周围气息疯狂涌动,无数黑气汇聚,在黑袍手中的剑上肆意环绕。黑袍人继续向前一步逼近,气势更加浑厚,接着,就是一剑挥出。那轻飘飘的一剑似乎裹挟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徐清沐呼啸而来。
徐清沐重新换了一口气,开始调动宋梓涵留在体内的第三道剑气。睁开眼平静的看着对面的攻势,心中默念:
“师父,大黄狗,等等我。”
随即咬牙,做那赴死之心。
可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冲了过来,如火般横在两方中间。那一袭白衣,此刻却如着火一样,泛着红光。三千青丝上的红色丝带脱落,一头乌发飘散,望向徐清沐,脸上却满是笑意。
“不——”
徐清沐挣扎着向前扑去,却只抓到了那落下的丝带。
曹丹看着眼前冲过来的少年,身体红光愈盛,眼角落泪,却嘴角上扬。
最后的口型:“好好活着。”
身后那剑气越来越近,红光也越来越盛。刹那间徐清沐直接被推离,倒飞而去。释放这一剑的黑袍人也被红光包裹,面目狰狞咆哮着:
“你——不可能,不——不可能是——是——啊——”
随着红光散去,重归黑夜。
徐清沐面向上而躺,手里攥着本事系在青丝上的红色丝绸,面如死灰。
“徐清沐,你敢吐出我的汤!给我喝掉!”
“你知道吗,我给自己算了一卦,我能活到九十九呢!”
“谁说女子不如男?下次有危险站我身后,听到没?”
“徐清沐,你赢了同境之争后,想干嘛呢?”
........
对面那黑袍人挣扎着站起身,身后太子徐培已经昏死过去,现在的他也油尽灯枯,不过还是以剑拄地,看着对面的躺在地上的少年,大口喘着气。
“呵呵,是那人转世有如何,还不是死在这,死在我闻人博的剑下!”
可突然,在那黑袍人的惊恐中,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仿佛复活一般,手持一把匕首,飞速前来,一下插在了自己胸口。
本应该死了的少年,眼角含泪,目光冷彻。
看着眼前黑袍慢慢萎靡下去,少年依旧没有松手。将匕首拔出后,再次插了进去。如此反复,直至李诚儒踏风而来。
小女孩曹彤一瞬间红了眼,看着徐清沐手中的红色丝绸,嘶吼着冲上前去。却被李诚儒一掌击晕,抱在怀中。
还在不断捅刺这早已死透黑袍人的徐清沐,终是晕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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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行走天地间的光头老道,身边已无小女孩。
这世人看着疯疯癫癫的道人,今日突然流下了泪。自言自语道:
“真的逃不出循环?”
又想起了光阴长河前对岸那身穿白衣婀娜袅袅女子的规劝:
“彤生三撇”
“一撇为情”
“二撇生死”
“三撇永轮回”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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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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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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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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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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