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堑与蒙面人两人对坐,却不见一侧有一个侍从,就连屋里也是只有这两人而已。
只见那人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满是疤痕、扭曲又干枯的脸,像是一棵被毒死的老树根。
他低着头一副凶恶的嘴脸,但又不住地颤抖。
杨天堑拿出一块血红血红的像是木头块一样的东西,冷冷道:“抬起头来。”
那人颤抖着缓缓抬头,不住地发出沉重的呼吸。
那双眼睛像是一对凹陷下去的死鱼眼,只会瞪着,又或者说像一个腐烂了的死不瞑目的人眼。
杨天堑没好气道:“你要是想好受些,就赶紧把你那死了一样的头抬起来。”
待他将头抬起来,只见杨天堑将那块东西托起,它便漂浮了起来,散发出一股红焰,红焰顺着杨天堑输出的灵力飘向那颗头。
只见红焰侵入的那一刻,那人瞬间迸发出一阵惨痛的闷喊。他双手握着的拳已蹦出青筋,还在不断颤抖着,似是痛苦万分。
那张脸上凹凸不平的沟沟挖挖,又像是许多蛊虫一样,不断蠕动着,致使这张沟壑纵横的脸更加崎岖。
他像是火灼一般将双手手指扭曲,似是急切地想要抓向这张脸,却又必须强忍着。
杨天堑道:“把手放下。”
他又不得不强行将手按耐下来,攥回了拳,一双黝黑枯槁的手竟然也掐出了红颜色。
待红焰慢慢停了下来,那双手才稍松了,但周身的颤抖仍是显然可见的。
杨天堑收起了那块石头,道:“如今这灵木也支撑不了你多久了。赤风谷的东西,最厉害的不是这灵木,是人血。”
那人喘着气,道:“我知道。”
“知道就动作快些,要不然你这张枯木脸迟早烂没。”
“我知道。”
那张脸此刻再看,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可怕,至少有了一丝活着的气息,沟壑也浅了不少。
“孙格,杨某顾及你我旧情,才出手相救,杨某为你筹划,你也该尽己之力,为自己多筹划呐。”
杨天堑饮了一口酒。
孙格眼神中的冷冽如利刃一般可怖,躬身拜道:“孙某定不负杨家主恩情,定要将那妖女置之死地而后快。”
当年孙家灭门,确实是邪祟所为,但如何至此,确是匪夷所思。
孙格在前去找杨天堑求助以后,便被送回了沧州。他虽不愿,却也无法说什么,毕竟杨家也派去了一些人。
可能他当初不明白,但后来想想,杨家派去的那些人不过是顶着杨家招牌的工具,除了死,别无他路。
而杨天堑在他临行前塞给他的灵木也不过是把他当成个试验品。
有了灵木傍身,他不知该是喜是悲。
灵木能吸引方圆数十里的恶灵,就连潜藏的邪祟也能激其怨愤,使其显现。
也正是因为赤风谷灵木当年所少的部分其实也有孙格的一份,他家才有了邪祟侵袭灭门惨案发生。
而当年的姑藏也是因为如此。
所为偷鸡不成蚀把米,但他们确是亡了整个家族。
灵木之力,一是吸引邪祟,二是吸食邪祟。
当孙格身带灵木之时,无数邪祟冲向他,他本以为从此一命呜呼,却未想到是身上的灵木保了他一命,但因为阴邪之气过强,他的身体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从此如枯木一般枯槁,再无生气。
孙家满门被灭,孙格走投无路,只得投靠了杨天堑。
然后便有了杨家遭邪祟侵袭的戏码。
杨天堑眼中的灵木吸食邪祟,以及他所听到的迟芸在赤风谷凭空让邪祟在自己身侧消失,他才想起了当初灭亡赤风谷一族的场景。
接连死去的亡魂瞬间化作邪祟,但它们却并不是袭向入侵者,而是袭向了自己同族人,或者说进入了同族人的身体里。
杨天堑一时震惊万分,这便是吸食邪祟的“人”?或者说他们就是“妖”。
他们流下的血,瞬间在土壤中变成了血红的石头,然后便是无数的邪祟涌入土地。
原来这群妖人能吸食邪祟的不是他们的身体,是他们的血。
杨天堑见过赤风谷族人“妖孽”一样的神力,也见过当初的屠杀。
他们利用死去的亡魂,他们吸食凶恶的邪祟,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他只知当初无数人争相杀入赤风谷,甚至连自己的死活都不顾。他只知当初百家联合讨伐赤风谷,他只消在战争中拔得头筹便可在修真界站稳脚跟。他只知他亲眼看见百家家主嘴角的血不是他们自己的,他看见他们像疯子一样满手满脸的血,而他自己只是轻蔑一笑。
但直到他看见了赤风谷族人的力量之后他才明白了一切。
原来,真的有一条路可以一步登天。怪不得所有人都在争夺,甚至见不得一个与自己一样的人也拥有那些血,于是便自相残杀。
他默默用手指抹了一把自己剑刃上的血,抹在了舌尖。是血腥味,也是所有人都爱的味道。
可赤风谷已灭,从此世间再无如此滋味的东西了。
可惜了他只尝了那么一次,但足以让他成为大家族家主。
“如果还有一次舔舐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再放过。”
当初没被收拾干净的血留在了赤风谷,多年邪祟的以身滋养,长成了一棵灵木,就连它的汁液都是血红的。
残余在孙格体内的阴气时不时就会扰乱他的心神,但灵木可用。
灵木本就是木,又被使用了那么多次,效用一次不如一次,但赤风谷的灵木早已消失殆尽,如今只能算是一棵枯烂的废木头。
如果孙格自己就能出掉自己身体里的这些脏东西,那以后就不再需要一块破木头了。
能达到这种能力的,只有赤风谷族人。
杨天堑想再舔舐一次灵血的滋味,孙格更想日后不顶着面具过活。
他们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而修真界其他人却还沉浸在灵木有灵的迷梦里。
贪婪的人,坏揣着一大块灵木,致使家族灭亡。倒霉的人,只得了一小块,虽未灭门,却也得到不了多少好处。
但时刻惦记着什么的人,永远是得不到满足的,他们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欲望,所带来的,必然会是灾难。xiumb.com
暗中涌动的欲念,终有一天会浮出表面,风云变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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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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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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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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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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