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被一声惊叫吓醒,迟归风惊魂未定地坐在床上,又是一阵叫喊,她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赤着脚就跑到了门前,戳破了窗户纸,看到了门外一片慌乱的景象。
一阵阵黑雾掠过,又是嬉笑,又是尖叫。想必是这家店的客人们,一个个都真是坏运,有人被锁住喉飞在半空,仍然无力地挣扎着;有人被黑雾追逐着,摔下楼层,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还有人被卷进黑雾,面容瞬间枯槁苍白,毫无半点生气……
“看样子,又有热闹看了。”迟归风说着,一把推开了房门,反手一只符篆,一团正在吞食店客的黑雾瞬间被打散。那人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惊魂未定地瘫在地上,瞪着眼盯了一下迟归风,又一下子跳了起来,慌乱地不知该逃往何处。
半夜就这么被吵醒,迟归风一肚子火窝着,狠狠地握住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直接掐散。迟归风恶狠狠地道:“我刚休息了一小会儿,又起一波,想要活活累死我吗?!”说着又是一掌打散了一团。
纠缠了一阵子,迟归风只觉身心疲惫,有些神情恍惚。难道真是太累了,出现错觉了?怎觉得这怨灵越来越多了呢?
原先的怨灵只是零零散散几只,而如今,好像整家店已经被怨灵覆盖了起来,黑压压一片。
“我不会……又要死了吧。”迟归风迷迷糊糊道。顷刻,她果然倒了下去。
恍惚间,她好像闻到了什么清香,久违的感觉,起码,这十多年来,从未闻过。身体软绵绵的,不知是地板软了,还是失去了感觉,她丝毫没感觉到身体撞击地板的痛……好像有人接住了她?
“醒了!她醒了!”
“就是她!我看见了,就是她!”
……
一睁开眼就看到这幅景象,一群人围着她,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吐了她一脸唾沫星子。迟归风一脸嫌弃地抹了把脸。
人群中冲出一个鲁莽青年,神情紧张,瞪着眼睛,嘴巴还哆哆嗦嗦地喊着:“就是她!我亲眼看见,是她放出了怨灵!是她!”
迟归风一听这话,差点跳了起来,奈何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只得靠着自己还算灵活的嘴了。她冲着这青年喊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放怨灵了!我还说是你放的呢!”
这青年气急道:“你莫要狡辩!方才你出了房门,一阵怨灵就跟着出来了,你当我们眼瞎吗?!”
迟归风道:“你也不想想是谁救了你,要不是我,你现在怕是已经过奈何桥了!长点儿脑子好吗?我若是释放怨灵,又为何要救你呢,难道是因为你长的俊俏?”
那青年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莫要混淆是非!”
迟归风翻了翻眼皮,道:“我混淆是非?我看是你包藏祸心吧,看我一个女子家孤身一人好欺负,哼。”说着,眼神软塌塌地委屈了起来。
“你……你!”
“好一张嘴皮子!还跟她废什么话?”人群中几个不断煽风点火,生怕事儿小了。
那青年脸都憋红了,一拳头抡了过去,不料却被一支闪着银光的剑挡了过去。
迟归风原本打算动动手指贴他一个符让他动弹不得的,没想到在她身后竟然还有个人!
“事情还没查清楚,何必着急下定论呢。”那银剑被收回的瞬间,又是一阵光闪过,随即从迟归风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声音温润,徐徐道来,和刚才那粗暴的青年简直是天差地别。迟归风艰难地想要转过头看一眼是哪家公子,那男子似乎看透了迟归风的小动作,微笑着转到了她的面前。
一袭白衣,温润如玉,身姿俊朗,眉眼带笑,茉莉纹发带……玉开!这是昨日踏血关的那名少年啊,那凌云岂不是也来了?!想到这里,迟归风。莫名的有些小开心呐,这么俊秀的小哥,而且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们都是些通情达理的名家修士,定能保护自己,起码现在能。
想到这里,迟归风不禁嘴角上扬。就在这时,一个冷峻的声音又从迟归风身后传了出来,“存疑并非无罪,事情查明之前,终是待罪。”
迟归风心肝不禁一颤,心道:“站在我身后吓我,还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真是不要脸呢。”
迟归风眼睛使劲往身后方向撇,看见一个高大的身躯,冰棱般的眼神正好对上了迟归风的目光。迟归风立刻将眼神转了回去,“果然吓人啊……”迟归风心里拍了拍自己。
听到这话,看戏人自然应和着。“果然还是踏月仙君深明大义啊。”
“就是,她终归是逃不了!”
“流暮之人从来都是为民除害,大公无私的,果然名不虚传啊!”
……
“不过,现在该如何处置她呢?”不知从哪冒出了这个声音,细嫩中略显刚毅,与其他人的声音相比,倒显得实际了不少。wWW.ΧìǔΜЬ.CǒΜ
听着这群人阿谀马屁,迟归风正无聊着,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影就从她的身后绕到了她面前,正好挡住了迟归风对外面那群人的视线。那人对着玉开冷冷道:“带回流暮。”简短无比,冰冷无比。
玉开低眉拱手道:“是,仙君。”
随即人群中便又开始嘈杂了起来。
“这样的话……”
“这……这样也好,毕竟流暮管制森严,也不好让着妖女逃了。”
听到“妖女”二字,迟归风莫名地感觉有些亲切呢,毕竟上一世被人叫了一辈子的“妖女”。
“那不知仙君,需不需要我们把她绑了给您送过去?”
那仙君只斜瞟了说话人一眼,伴随着人群向两侧撤开,径直走了出去。
玉开向众人拱了拱手,道:“不必劳烦大家,诸位也不必担心,我们自会将她顺利带回。”语罢,玉开看了一眼迟归风,也如仙君一样走出了房门。
随即,房中的流暮弟子将迟归风拖了起来,两边架着,也陆陆续续地离开。“哎,我自己会走,不用你们,我自己走哈。”迟归风说着挣开了他们,自己走了出去。
众人的兴致却并未褪去,又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那踏月仙君果然是性子冰冷啊!”
“那可不,他从小生性冷漠,但不至于此。自从十二年前那件事,他就愈发冰冷了,旁人连靠近一下都感觉能被冻死。”
“哪件事?踏血关之战?他不是最大的功臣吗?”
“并不全是因为这个吧。他自大战之后便闭关六年,可不曾想,那百年难遇的天劫就在这六年之内啊!他可是要飞升的人啊!如此痛失良机,搁谁身上也难受啊!”
“对了!还有他的师兄,流暮山宇大弟子,也是在那年陨命的,凶手就是被他亲手斩于剑下的迟芸。”
“他那大师兄凌肃可是最疼爱他师弟凌芫的,那凌芫当然对凌肃情深义重,挚爱之人死了,谁能受得了啊!”
“要说他,也真是够倒霉的啊!”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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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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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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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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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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