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出来好久了。
怕纪荷贞等急,她跟裴之年告别,然后就拿着自己的旧手机和新手机离开了裴之年的书房。
她走之后,裴之年望着书桌上的白色空手机盒子,嘴角终于可以露出藏了很久的笑意。
不过下一秒,裴总英俊的剑眉又扬了起来。
那么,该如何正大光明加到她的微信呢?
裴总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
裴之年在书房里工作到了快十点,下楼回到卧室,竟然发现房间里没人。
谭沫沫还没回来。
裴之年待不住了,再次上楼敲开纪荷贞的房门。
推开门,看到纪荷贞和谭沫沫并排躺在床上,一人拿着一个手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看到他进来,纪荷贞对他说道:“之年,今晚沫沫睡我这里了,你自己睡吧。沫沫正在教我怎么把视频添加泡泡和文字呢!”
好不容易赖在纪荷贞这里不走的谭沫沫此刻坐在床上,冲裴之年眨了眨眼睛。
裴之年看了一眼谭沫沫,对纪荷贞说:“奶奶,沫沫睡觉不老实,我怕她打扰到你休息。”
谭沫沫立马说道:“我没有!我睡觉很乖的!”
纪荷贞朝裴之年挥挥手:“我就借你老婆一个晚上,明天就还给你。”
谭沫沫很无语。
奶奶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裴之年又不能硬要当着纪荷贞的面儿把谭沫沫带走,于是只好答应了:“那好吧。你们早点儿休息,晚安。”
裴之年又看了谭沫沫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谭沫沫悄悄看看他的背影,觉得他有些可怜怎么回事啊。wWW.ΧìǔΜЬ.CǒΜ
虽然但是!
她终于可以不跟他睡一张床啦!
孤零零回到卧室的裴之年,孤零零地去洗了澡。
孤零零地回到床上躺下。
关了灯,辗转了好一会儿,竟然有点儿睡不着。
身边空空的,没有小姑娘赖在怀里抱着他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裴之年才孤零零地睡过去。
*
楼上,一老一小看短视频看到快十一点才睡。
原本都睡的好好的。
而且谭沫沫真的像自己承诺的那样,在纪荷贞身边睡的特别乖。
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那边,丝毫没有要找个人抱着睡的意思。
要是裴之年见了,估计要想想,小丫头平时跟他睡一张床的时候是不是故意往他怀里钻的?
睡的好好的。
可是睡着睡着,谭沫沫开始做梦。
头有点儿疼,嗓子也很干。
她在梦里迷迷糊糊看到了很多奇怪的场景。
先是一座种满各种草药的山,她看到一个白衣老人弯腰拾虫的背影。
那老人一直背着身,她看不到他的脸。
但是他的身姿他的背影,是那么熟悉。
谭沫沫自己坐在一张石凳上,石桌上面是一盘洗好的葡萄和一盘花生瓜子葡萄干。
葡萄是山上种的,特别大特别甜。
她在梦里拿起几颗葡萄,想要跟老人说什么。
可是刚要开口,忽然从山上刮来一股龙卷风,老人在风暴中消失无踪。
接着梦里切换到另一个场景,她那时候大概十四五岁。
场景是在一座巨大的私人射击场中。
她穿着专业的射击服,对橱柜里琳琅满目的枪支充满好奇。
她身边站着一个比她高很多的男人,男人戴着面罩,穿着黑色的射击服。
男人拿起一把体型比较轻巧的银色手枪,对她说:“丫头,不是想学吗?来吧!”
谭沫沫看到梦里的自己伸手要接那把手枪。
但是在摸到枪口的那一刻,手枪和那个男人以及整个射击场全都化为了泡影!
谭沫沫感到有些窒息了。
她想醒来。
可是就跟着了魔一样,她又梦到了一个无比辉煌的演出大厅。
大厅中央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她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孩子正坐在钢琴面前弹奏,弹奏的正是一首很熟悉的曲子《迷黄》!
谭沫沫看见梦里的自己跪倒在舞台一角,她头疼,剧烈地头疼。
她看到那个弹琴的女孩子似乎在笑,弹得更快更大声。
谭沫沫捂着头,大喊着让她停下,女孩儿却跟没听见一样。
谭沫沫浑身抽搐、额头冒冷汗,嗓子里也开始发出压抑而痛苦的悲鸣。
她的动静自然是吵醒了身旁的纪荷贞。
纪荷贞半睡半醒之间打开床头灯,看到谭沫沫不断扭动脑袋,额头上都是汗。
这把纪荷贞吓坏了!
“沫沫!沫沫!”她喊了谭沫沫两声,可是谭沫沫没有听到,还困在梦里面无法脱身。
纪荷贞很着急,赶紧起床下楼去找裴之年。
裴之年刚睡着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
他警觉地睁开眼,起身去开门。
“奶奶,怎么了?”看到纪荷贞满脸的心急,他预感到谭沫沫出什么问题了。
“你快去看看沫沫,她好像不舒服,我不敢叫她!”
话还没听完,裴之年早就拔腿上楼了。
上楼之后,他扑到床边,果然看到谭沫沫浑身发抖、额头又在冒冷汗。
裴之年觉得这种情况简直太熟悉了。
在迎新晚会那一天,还有在平州遇袭那一天,她都有这种反应。
可是在家里怎么也这样了?
顾不了想那么多,裴之年俯下身,摸摸她的脸:“沫沫,醒醒!快醒一醒!”
谭沫沫在梦里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是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男人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而梦里的琴声似乎被这一道声音给阻挡了,琴声越来越小。
连同那个巨大的空旷的舞台,也越来越远。
包括那个弹琴女孩子的背影。
谭沫沫疲倦地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是一张熟悉的脸。
裴之年见她醒了,紧绷的心弦好了一些,他将试图坐起来的谭沫沫扶起来:“你做噩梦了?“
谭沫沫头疼,其实并没有完全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脑袋一歪,靠在了裴之年怀里。
额头贴在裴之年睡衣上的时候,他清晰感受到一股不正常的冰凉。
纪荷贞急得了不得:“沫沫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裴之年垂眸,见怀里的谭沫沫已经又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让纪荷贞担心,于是直接抱起谭沫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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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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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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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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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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