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是幸好这过完年之后各种事情也跟就跟着来了,先是要陪爸妈去看看想要翻新的家具,也算是另外一种新年新气象了,我之前就说过现在家里的这堆老物件该换就换点好的,这样最起码老两口呆在家里的时候看着也舒心。这几天又上网特意找到了几家杭州比较好的精品家具店,现在就等着隔离一结束就直接带着家里这几口人一起去挑拣挑拣,争取在我们哥仨回福建之前把这事敲定,要不然我也不放心剩下他们老两口自己折腾这些玩意儿。
然后就是二叔那边了,毕竟他老人家也是一年到头硬生生忙到现在,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休息,大手一挥,这些生意场上的酒桌饭局就干脆全推给了我们。虽说起来绝大部分的生意都已经转移给解家,但是杭州这边毕竟算是我的主场,连带二叔手下的盘口一起,包括账面清算和开年交际,就趁着这段时间统统交由我来负责。
不过要不然怎么说他老狐狸呢,说是交给我,这不是还买一送二,后面跟着两个免费的劳工。这可不行,未免也太占我们便宜了,我得趁着没见到二叔这段时间赶紧跟小哥胖子他们商量一下应该如何从我二叔手里扣点东西出来补偿。
最近吃的依旧很好,希望我能在隔离结束之后的这些忙碌里稍微跑下来点肉,虽说发福是中年男人的必经之路,但好歹我还是要脸的。
昨天算错了时间还以为隔离要到后天才结束,家里过于糜烂的生活让脑子里除了每天吃的还能记得,别的就还记得我最近看书的书名而已。(是,连内容写的啥都完全忘得一干二净,看了跟没看一样。)
不过好歹隔离终于是结束了,二叔也打算正好抽空趁着正月十五这个时间准备回家看看,我们哥仨刚出隔离的第一天就是被我妈直接打发到了菜市场,实时负责通过微信帮她买各种肉、菜、小食和水果,等终于能踏出超过菜市场五米之外的地方,每个人手里都拎了最起码三个塑料袋,这还是建立在我们仨出门还准备了购物袋的份上,女人的购物欲可见一斑。不过我也带着小哥和胖子他们俩,在菜市场偷吃了不少我小时候很是喜爱的零嘴,也算是另外一种补偿了。其实我知道,妈也是因为激动,毕竟是一家人难得团团圆圆正儿八经坐下聚会的日子。
刚走到楼下就看见爸坐在楼门口附近的石凳上,摆着一整套茶具正在涮新的茶碗,也不知道是坐在这里等了多长时间。影子先我们一步打向了那里,爸的手一震,才缓缓抬起头来,好像期待,又好像胆怯。直到发现是我们的时候脸上那股子神情,混杂了这些年太多的情绪。
我没有办法去用文字形容什么,只是突然就明白了原因。原本还以为这么多年下来,我和爸应该都已经学会了和这件事情和解。但其实说来好笑,不是一家人的确进不到一家门里,我们这一大家人好像谁也说不了谁。
所以我只是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先交给兄弟们帮忙带上去,剩下我坐在这里接过爸手中的茶碗帮他沏上一杯新茶。
我们都没说话也没解释什么,就只是相互笑了笑,才一起安静地继续坐在原地望着远处路口的拐角。我们好像在等一个人,又好像没有在等谁。吴家的男人们,宿命里几乎自带了一种名叫等待的开关,老天让我们走到一个时间点之后就叭的一声打开这个开关,你一直等啊等啊,再等啊等啊,但你永远都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等到了。说到底,又有谁是因为喜欢等待所以才愿意一直等待的呢。
我以为爸已经不在新年的时候在等三叔了,毕竟我们谁都没再提起过这些。我以为我也是,但其实我们都是也都不是。
这样也好,我在想,哪怕一辈子到最后只能这样,好像也已经没什么了。如果说放下倒也不算,如果说没放下却好像也放下了不少。是不是听起来很像屁话,人生中一些惨烈的回忆就是这样在最后变成嘴里的屁话,好像这么提起来的时候就没有当初那么痛苦似的。我曾经以为人生需要真相,我的人生也和真相永远绑定在一起,但活到这个岁数好像才明白,有时候糊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真的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再计较三叔的事情了。回忆总是会让我不停的开始自责和懊悔,我说不出来,就只能沉默。
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我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见他大大方方坐在一旁,拿过我和我爸手里的杯子给我们分别沏上了一壶新茶。直到被塞进手里的时候,我才因为有些烫人的温度而重新打起了精神,歪着头仔细看了他良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故意出现的,不过话说回来,好像什么事情也都瞒不过这位神仙吧。
哎,我是不是刚刚又开始瞎想了?幸亏还有他和胖子,所以没关系的,我知道我还有他们。
说曹操曹操就到,没过三分钟,胖子也挺着他溜圆的肚皮从楼下下来,还顺便带着一兜子的瓜子花生。胖子也和小哥一样,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话都没问,就这么安安静静坐下来陪着我们,是啊,其实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爸坐在旁边悄悄低头抹了眼睛,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起曾经的他们三兄弟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我瞪大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才伸出手开始给我爸剥起花生,胖子在对面嗑着瓜子飞快,我再一扭头,小哥不知道从哪摸出好几个又大又圆的核桃出来徒手就直接捏碎了,面不改色把里面果仁分给我们,我双手抱着茶杯看的一愣一愣。
我们哥仨再加上我爸,四个大老爷们一直坐在这里吃吃喝喝,直到远远走过来的我二叔被这个庞大的欢迎阵仗惊得脚步一滞,但是要不然怎么说人精就是人精呢,打眼一瞧就知道我们正在干什么,于是也跟着一起加入进来自然而然地坐下接住了我孝敬过去的茶。
大概这就是属于家里人天生自带的默契吧,就跟现在的气氛一样,元宵节也是个团团圆圆的日子啊……无论会不会出现,无论能不能相聚,哪怕相隔天涯海角哪怕此生都再不能相见,但最起码在此刻的心,我相信都是一样的。
不过当然了,最后我们五个男人这种无声的聚会,当然是被在楼上做完饭发现一个人都不在的一家之母直接冲下楼强行解散的。被赶回家的时候,我看着爸最后回过头看了一眼远方口中好像说了什么,二叔在他身边似乎也听到了些,于是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我已经无意去探究他们哥俩的秘密,只是走到了我的两位哥们身边,搭上他们的肩膀笑着跟前面抱怨的老妈一起转身上了楼。Χiυmъ.cοΜ
别忘了,该是时候回家吃汤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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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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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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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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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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