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镜悬浑浑噩噩地从雪清宫离开,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处置尹素素。
尹素素满脸泪痕地看着司马镜悬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嫉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纪青雪懒懒地说:“还不走啊,难道你还打算让我留你用晚膳?”
尹素素眼眶通红扫过去,眼里全是明晃晃的恨意:“纪青雪这辈子我都跟你势不两立!”
纪青雪却丝毫不在意:“说完了就快走吧,免得待会儿我改变主意,就不只是喂你药丸这么简单了。”
尹素素心尖蓦地一颤,她知道纪青雪说的不是假话,只好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快速离去。唯恐迟了些,纪青雪又改变了主意。
暮色开始一点一点将天边吞噬殆尽。
司马镜悬回到太元宫里,孟子期正如他离去时那样,仍然躺在美人榻上,就连姿势都未曾改变过。
司马镜悬忽然弯腰用力地捂住胸口,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疼得他都快受不住了。
自幼时起他受尽凌辱之后,他就不断地告诉自己,懦弱除了只能给自己招来更多的欺辱外,什么都做不了。s3();
所以他要做强者,之后哪怕再苦再难他也都硬生生的挺过来了。
他以为自己是无坚不摧的。可是此刻明明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他却能清晰的感受那种疼痛。
司马镜悬缓步走到美人榻旁,手指一寸寸地抚摸着孟子期的脸。
他低哑地唤道:“子期。我以为有些话即便我不说你也明白的,你和遗恨在我心里都十分重要。我从未把你当作那样。”
他的表情忽然暗淡下来,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呢?
那些口不对心说的话都如同覆水再难收回。
就像纪青雪说的,孟子期表面上看着没事,但实际伤害已经造成了。
尤其是孟子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子期。”从前司马镜悬很少这样亲昵地叫她,现在却叫得越来越顺口了,“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他从来不知道以前唾手可得的东西,现在再想得到却是那样的困难。
一眼,只消一眼就好!
可是回应他的,始终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恍惚中司马镜悬觉得面上有些湿热,他抬手轻轻一摸——他居然哭了!
司马镜悬死死地盯着手指上的泪痕,脑子里更是一片错乱。
流泪?他有多久没有流过眼泪了,但现在这泪水又是为谁而流的呢?
——为孟子期吗?
司马镜悬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良久他发出一声苦笑:“你现在一定在偷偷的笑话我吧,我也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司马镜悬伏在美人榻旁,孟子期终究还是你赢了啊。
孟子期发狂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可每次司马镜悬都不准任何人碰她,伤她。
这情况郑岐他们看得头都快大了!
之前的母蛊体那都是用八根大铁链锁在禁室里的。现在孟子期真是非常危险的时候,非但没有被锁起来,反而被爷安置在太元宫里好
吃好喝的伺候着。
郑岐气呼呼地说:“我真不知道爷他是怎么想的!”
孟子期现在根本就不能算作一个人,她若是发起狂来六亲不认,谁能保证她不会做伤害爷的事情?www.xiumb.com
而这些爷明明都知道,还非要把她安置在自己身边,这分明就是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别说郑岐,连判官都觉得头疼了:“行了,你就别嚷嚷了。事情我们都知道,可谁还能劝得了爷啊?”
爷要是认准的事情,那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更别说让孟子期迁出太元宫了,现下根本就没可能。
郑岐急地抓耳挠腮:“你说咱们爷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他不会真的对孟婆”
他剩下的话被判官一个凌厉地眼神给制止了。
“郑岐你我跟随爷多年,难道规矩你还不懂吗?这些事情可不是我们该过问的。”
“可是现在爷的性命有危险啊,孟婆随时都有可能再发狂,不能让她留在爷的身边了!”
除了这个理由,郑岐也想爷不出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了。s3();
难道孟子期活着的时候没能让爷喜欢她,成为母蛊体之后反而让爷对她倾心了吗?
那这也未免太过讽刺了吧!
判官长长的叹气:“如今也只能盼着爷早日醒悟了。”
太元宫。
司马镜悬正在为自己敷药,昨天孟子期发狂又抓伤了他的手臂。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找来金疮药给敷上了。
初九从门外进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你又受伤了?”
司马镜悬正在专心敷药,冷冷地说:“不关你的事。”
初九直翻白眼:“我说你以为谁稀罕管你啊!”
过了一会儿,司马镜悬清理好了伤口,头也不抬地对初九说:“没事的话你就赶紧出去,我要休息了。”
初九伸出双手直接挡在了他的前面:“司马镜悬你究竟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司马镜悬面无表情:“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初九快速抓着他的手臂撩起衣袖,上面有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司马镜悬你这伤如何来的你心知肚明,你还要一意孤行到什么时候?”
司马镜悬猛地抽回手,将衣袖放了下来:“我说过这些都不用你管。”
初九叉着腰,生气地说:“我也说过了我不稀罕管你。可是孟子期现在刚刚成为母蛊体,她很危险。你这样留她在你身边,对你对她都有危险!”
司马镜悬斩钉截铁的说:“我会好好照看她的。”
说他固执也好,随便怎么都好。他都不想孟子期离开自己的视线,至少现在不想。
初九看着司马镜悬的模样,忽然说了一句:“司马镜悬你喜欢孟子期对吗?”
话音刚落,司马镜悬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受了刺激,抬手就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到了龙纹玉柱上。
他眉眼含着肃杀,一字一句:“别用你那心思来猜测我的想法!”
初九却毫无畏惧的挑眉:“被我说出的心事,你恼羞成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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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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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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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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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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