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岚被禁足了,没有司马镜悬的允许,连自己的营帐都不能出去。
望阳急得团团转:“先生你倒是想想办法呀,若皇上真的听信了那些谗言,先生不就”
迟岚平静地抬眸:“不就什么?”
许是他的样子太过冷静,望阳一时竟没了说后面那些话的勇气。
望阳有些焦躁不安,他总觉得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先生你都不害怕吗?”
望阳是孤儿,阴差阳错被迟岚救回来留在身边,这一留就留了两年。ωωω.χΙυΜЬ.Cǒm
他没爹没娘,从小就是被欺负大的,所以他比别人更加恐惧死亡,而当死亡来临时,他也能比别人更加敏锐的察觉到。
他知道,从前先生就跟皇上不对付,哪一次说话不得说的两个人都气呼呼的,不欢而散。
这次从皇上的营帐回来,先生竟然意外的很平静,没过多久先生就被禁足了。s3();
这让望阳很心里忐忑,他心里原本模糊的恐惧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迟岚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安静地喝了一口,随后才说道:“望阳人总是要死的,这是注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
听他这么一说,望阳眼眶都红了,到底还是少年心性,何况迟岚待他恩重如山,他怎么舍得眼睁睁地看着迟岚赴死。
“先生。”望阳眼中流露出哀伤的神色,“先生不要灰心,我们,我们总有办法的。”
少年的模样深深地刻在了迟岚的脑子里,他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已经束冠了,遇到点事情就要哭成什么样子?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知道吗?”
望阳拼命摇头,他想了想说:“先生,不如我们逃吧。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隐居过我们的太平日子,再也不插手这天下的事情了。”
迟岚脸色的笑意更深了:“傻孩子这天下哪里还有太平的地方啊。”
他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正如司马镜悬所说,他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若是能找到证据还好,偏偏这事儿那谋划的人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任何尾巴。
冤吗?迟岚当然觉得冤了。
可他也明白的,就算他逃过了这一劫,长此以往,他始终也都改变不了。
因为他的谋略和刚正不阿的性格,早已在朝中树敌不少,躲过了今日总还有明日。
迟岚没有错,错的是他挡了别人的路,错的是不知收敛自己的锋芒。
帝王需要的是能够辅助自己的臣子,但若是这个臣子太过聪明就不是一件好事儿了。
迟岚苦笑,想他聪明一世,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他这条路只怕是已经走到底了。
“望阳你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
望阳愤恨地说:“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对你不仁,你又何苦对他忠义!”
闻言,迟岚狠狠地拍着桌子:“胡说八道!这两年来我教你的东西你都是白学了吗?”
望阳抿着嘴唇,倔强地不肯认错,在他的认知里,先生对皇上对卫国都是忠心耿耿的,可是到头来皇上却要杀他,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迟岚不忍心苛责他,只得放软了语气:“望阳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愿,你竟也不肯替我成全吗?”
望阳被这句话狠狠地刺了一下,足足两年,迟岚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足智多谋的,在他看来这天下就没有迟岚解决不了的事情。
曾几何时,那样风华无双的人竟也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望阳眼眶通红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跑出了营帐,这里面太沉闷了,他真的待不下去。
入夜时
分,望阳手里拿着迟岚交给自己的锦囊,又盯着那忽明忽暗的烛火,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最后他似终于下定了决心,将那锦囊放在了烛火之上,没过多久那锦囊就被烛火烧了个干净。
望阳厉声地说:“先生那个人不配你如此对待。”
南宫炎站在城墙上,遥望着卫军营帐的方向,风骤起,仿佛是谁在呜咽哀嚎着,这乱世之中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在想什么?”身后传来纪青雪淡淡的询问声。
南宫炎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应了一句:“阿雪,迟岚已经被囚禁了。”
“嗯,我知道。”
只是囚禁而已,说明司马镜悬还并没有对他起杀心,可这件事情发展至今已经容不得他再犹豫不决了。
纪青雪立于身侧,一语道出他心中所想:“你想救迟岚?”
南宫炎这才回过头去,眼底铺满笑意:“阿雪既然早就知道了,刚才又何必有此一问呢。”
纪青雪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阿炎你可想好了?”s3();
说到底迟岚能有今日这个下场,都是拜他们一手所赐,迟岚哪怕是要把他们大卸八块都是正常的。
南宫炎既然要救他,必定是想着将他收入囊中,为己所用。
但如此深仇大恨,南宫炎真要把人给拉过来,就不怕他在背后捅刀子吗?
南宫炎沉声道:“阿雪我想赌一把。”
司马镜悬弃如蔽履的,他南宫炎可想要的很。
大燕推行新的政令,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迟岚这样的人要让他这样死,的确是太过憋屈了些。
纪青雪叹气:“好吧,既然你都做了决定,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可他现在人可还在卫营中关着,你打算如何做?”
南宫炎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算计:“这个自有办法。”
哼哼,他司马镜悬能在自己的营里安眼线,难道自己不能安插眼线在他身边吗?
望阳在营帐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想救迟岚,但是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怎么才能将人送出这卫军营地呢。
营帐中烛火突然熄灭,望阳明显感觉到有人进来了。
“是谁?”
望阳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营帐里突然有人开口道:“你想救迟岚?”
望阳顿时有些紧张:“你是什么人?”
“同样的话我不想问第二遍。”
望阳愣住了,想吗?当然想啊,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人竟然敢来这里跟自己说这些,起码不会是敌人。
望阳干脆咬牙,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我当然想救先生了,你能帮我?”
那人兀自点头:“可以。”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你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你一个人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人说的的确也是事实。
望阳此刻已经是豁出去了,先生绝不能死在这里。
“你打算如何帮我?”
那人走到了望阳的身边:“你附耳过来,我将计划说你与你听。”
望阳听完了,神色有些复杂:“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帮我?”
“主子有命而已,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了,其余的大可不必操心。”
“你家主子?”望阳敏锐地觉察到这个人嘴里的主子很不一般,他该不会还在打其它的主意吧。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人又说道:“现在想的太多,对你只是有害而无利。还有奉劝一句想的太多,有时候是会要人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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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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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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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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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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