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其他需要补交的银子大概30两,最后他总共交了280两才算脱身。
到他临走那日,何文静在门口看那些仆人来来往往的搬运箱笼,眼中暮色沉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知黄县令当这三年县令相比知府又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他最好是祈祷不要被自己发现他什么贪赃枉法之举,否则......
“来人,把典史请来。”何文静朝门外吩咐了一句,转身回了内堂。
“是。”衙役领命而去,很快便将刘典史请了来。
何文静正在内堂翻阅案卷,见人进来,头也不抬问道:“不知刘典史可知晓县中目前关押犯人人数多少,各犯何罪,量刑如何?”
刘典史早知新任县尊大人不好糊弄,却也没想到他才上任就这样拼,一时有些怔愣。
“刘典史?”何文静没听到回答,抬头朝他看过来。
“启禀大人,县衙大牢中目前关押犯人一百二十二人,其中死刑犯三人,重罪不得开释八人,其余人所犯之罪皆不重,便暂做关押。”刘典史在心中回忆记档上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回答。
“我记得一年前陛下才大赦过一次,所犯之罪凡不涉及杀人害命以及谋反欺君者皆可赦免,如何短短一年之内县衙之中又关押了这么多人。”何文静手中没停,继续发问。
“禀大人,非是我等故意,实乃县中百姓多不服教化,刁民难驯,故而小惩大诫。”刘典史不以为意。
何文静听到这,手中动作停顿,抬眼看他,“照你这么说,这些百姓都是罪有应得了?”何文静笑笑,见他似要辩驳,伸手止住他的话,“就说这件案子吧,下沟村的两名村民在菜市因摊位发生争执大打出手,巡街衙役将两人捕来,至今已有三月,既未定罪也未放出。”
何文静翻过一页又继续道:“李家村有一村民拒不纳粮,户房小吏称其态度蛮横多有阻挠,是以关押大牢之中,如今已有半年之久。”他说完又拿过旁边放着的一本账册,“可这册子上却明明白白写了该户村民税粮已清缴。”
放下账册,何文静看他一眼,继续往后翻,“再有另一案......”
刘典史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话,只觉得头上有汗不断冒出,等何文静终于停下来,这才吞吞口水,边用袖子擦汗边道:“请大人明察,下官早已将这些案卷整理成册,只是前任县尊大人一直忙于政务还未来的及处理此事,因此便耽搁得久了些。”
“啪!”何文静将文书摔到桌上,冷笑:“刘典史这是见黄大人走了便开始推脱责任了吗?”
“典史职责为缉捕盗匪、稽查狱囚,一县之中的治安都归刘典史所管辖,岂是轻飘飘一句前任县尊大人来不及处理就可以推脱的?”
何文静起身行到他面前,沉声道:“如今春耕在即,刘大人将百姓家中顶梁柱捕来狱中,可知将对百姓影响如何?刘典史既然身负重任,还望以后做事多方考虑,不要再有轻率之举。”
“大人教训的是,下官......下官以后必定仔细核查牢中犯人罪行,保证再无此等事情发生!”刘典史见县令大人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忙不迭保证。
他这些年过的日子可算轻松,底下衙役捕快抓了些什么人,构不构成关押的罪行他都没去关心过,反正等这些犯人家中送来银钱,他便将人放了,这一抓一放之间银子就进了口袋。至于没钱的,那就现在牢里关着吧,等什么时候开窍了再说。只是如今看来是再不成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三日内将大牢中所有犯人的情况整理清楚,若是所犯之罪在律法中没有明文规定量刑的即刻释放,其余未定罪者,你则需按照罪行的轻重缓急与我报上来,三日之后本官要亲自升堂处理,五日之内必须将此事处理完毕。”何文静下了最后的命令。
“是,下官即刻去办!”刘典史心中叫苦不迭,看来他这几天都没办法睡觉了。
等刘典史退出去,何文静坐回书桌旁,又朝门外吩咐道:“来人,去将吏房的书办叫来。”
刚才去请刘典史的衙役得了命令又再次跑出去吏房叫人,心中不由得感叹,这新任县尊大人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等书办到了,何文静便让他拟一道告示,凡春耕无粮种的百姓皆可到县衙赊借,由里正报上名单及数量,秋收时按所借之数返还即可,只若有逃欠着,追回后按刑律充劳役。
另若是家中无口粮者赊借,也可一并报于里正,只每户最多可借2斗,秋收时需按所借之粮返半成利,若到期未返还则改为一成利,逃欠与前者同罪论处。
“大人......”书办有些迟疑,“这恐怕不妥,万一他们又不赊借还逃进山里,那大人岂不是要闹了亏空?等三年后大人与下任县令交割可就得自己补上差额了。”
“无妨,你只管去办,所有责任本官一律承担。”何文静不想跟他多解释,只让他速将告示贴出。
县衙里的粮库一直装得很满,前面几位县令就没有一个敢借粮的,每年只知道收税再转交朝廷,其余的则留作库粮储存,以备不时之需。可这么些年下来,绩县的库粮就没见他们动过分毫,至少没见他们有过赈济百姓之举。
就像何文静之前所见,绩县百姓确实生计艰难,若是此时许多人春耕都无法进行,那等到收税之时又将如何?难道他还能让县衙的衙役们去拿东西拆房子不成?
至于若有人宁愿跑进山中当野人也不还粮食,民生艰难至此,那他便自己想办法填补亏空吧,既然他来当了这父母官,总得担些责任。
再说他也没打算真的只让这里的百姓种三年地。
绩县县衙这几日总有衙役来往于内堂外堂之间传令,县中几乎三班六房的人都被新任县尊大人叫过去问过话了,重要些的门房甚至已经开始按新任县尊大人吩咐忙碌起来,这暮气沉沉的县衙一下子就如齿轮般转动了起来。
而绩县外的百姓们此时也躁动非常。
首先是他们在大牢里被关了许久的亲人突然被放了出来,既没有让他们交钱也没有打他们板子,就这么完好无损的放了出来。
然后就是县衙张贴出了赊粮告示,告示下还有官差专门讲解内容,让绩县百姓直呼不可置信。
开始几天确实没人相信,后来慢慢有几家确实过不下去了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里正那里按手印报了名,然后几日后他们真的去县衙领到了粮食,另外还有盖了官府印鉴的赊借文书一份,正是他们之前按手印的两张中的一份。
这下众人都沸腾了,都说新任县尊大人是青天大老爷,还有不少人拿到粮食后痛哭流涕。
当然也有想浑水摸鱼的,只是最后都无功而返。何文静贴出告示时也给里正们下了死命令,若是有情况不符合的人取粮,则里正按侵占官府资财处置,而若是符合条件者里正不予登记造册,则废除里正之职。
因此基本所有报名之人都快被查了个底朝天,大家相互检举监督倒也算井然有序。
何文静这段时间也忙得不行。
县衙大牢中的犯人已经被放出了大半,另外还有几十人因为确实有轻微触犯律法因此并未放出,不过他也没打算久关,干养着他们可不是他的风格。
这样忙了快半个月,何文静只觉得疲累非常,可是春耕是大事,他还得亲自下乡去看看百姓耕种的情况,否则他始终不能放心。
这次出门,何文静特意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又王青还给他找来了一顶竹编的斗笠,脸也用磨细的豆粉涂得蜡黄,看上去真跟普通农夫差不了多少。
“少爷,你真不让我跟着一起去啊。”王青怨念的看着他。
自从来了绩县,县中的衙役都归了大人差遣,他一直怕自己哪天失业了,本想跟在大人身边总行了吧,却没想自己出去得更少了。
何文静正在铜镜子中打量自己的装扮,正想着要不要粘上点胡子,听他抱怨也未抬头,“你见过哪个老农家中有两头驴子的?”
没错,时隔不久,他又开始骑上了驴子。
他那匹马实在太显眼了,上次他出门时就发现了,只要他牵着马向乡民打听事情,对方必定慌张躲避。因此他特地让人找了一头驴子来,而且是一头瘦骨嶙峋的年老驴子。
“这......”王青语塞,沉思片刻后又眼睛一亮,“那我骑一头牛好了!”
何文静转头无语看他。
“呵呵,好像更不像了......”王青摸摸脑袋,只好算了。
何文静吩咐他看好家门,若有急事就先去找县丞,自己则弃了长剑别了把柴刀在腰间,牵着驴子出了县衙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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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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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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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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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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