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人应该是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身份,可除了上次送过大夫以外,这段时间以来却又再无其他行动,看来对方也十分谨慎。
既是这样,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他们不参与进储位之争,安心当一个纯臣,那么不管谁上位,于他们来说关系都不大。
想到这,何文静便宽慰聂成忠放心,又恭喜他高中,还说三日之后,他跨马游街夸官之时,他一定前去观看。
聂成忠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也回说等何文静高中后他也一定去捧场,倒时两人一起衣锦归乡,给老师长长脸。
何文静笑而不语。他对这次会试的结果实在没什么把握,与乡试之时的淡定全不相同。
而且,这次会试能否通过,也将表明以后朝廷的具体施政方向。那么,以后他的为官之路到底要怎么走,基本也就能从这场考试之中得到答案了。
三日之后,武科进士开始上街夸官,何文静也去观看了整场夸官仪式。与文试不同,武科只有武状元可以披红挂彩,而且武科选中的人不多,大概只有文试取中人数的一半。
何文静在楼上看聂成忠闪避向他丢过来的手帕香包,忍不住轻笑出声。跟其余人比起来,他确实看着斯文许多了,再加上武状元的头衔,路旁观看游街的小娘子可不就都朝他一个人丢去了?
四面八方丢过来的东西就跟暗器似的让他防不胜防,稍不注意便会被砸中,可聂成忠还是坚持不懈的躲闪着,更是从头到尾没有收下过任何一件东西,碎了一地芳心。
武科夸官之后没多久,会试也放榜了。这两年何文静也教过王青识字,不过他认的字有限,基本就是他的名字,还有一些常见的字,那种笔画太多的,王青还是经常写错,不过看榜却是够了。
三月初八一大早,主仆两人便早早起床,王青等不及吃早饭,只从厨房抓了两个包子就往外跑,说让何文静等他的好消息。聂成忠赴宴去了,此时王青一走,屋中只剩下他一人,顿时便安静下来。
何文静干脆也不再看书,取了聂成忠平日练习的弓箭到院中射起箭来。
只是连发了几次,羽箭都未射中红心,何文静深吸口气,干脆只盯着场中箭靶,其余一概不去想,如此一会过后心态倒是平和了不少。
一旦不去想这事,时间倒是过得很快,箭靶上已经插满了箭头,何文静将箭取下,再次拉弓起势,王青此时正从门外跑了进来,脸上满是兴奋,“少爷你中了!你中了!”xǐυmь.℃òm
何文静闻言手上一松,羽箭飞出,正中红心。
“第几名?!”何文静放下弓箭,追问道。
“第五名!第五名!”王青还是难掩兴奋,他还在榜上见到了宋易的名字,却是三十名开外,这样看来,自家少爷真是太厉害了!
何文静也忍不住高兴,虽然这还不是最终的成绩,可是只要殿试没出太大问题,那基本名次浮动就不会太大,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落到三甲同进士去了。
两人正高兴,没过多久,宋易也来了。
此次秦言成并没有参加会试,据说是被他岳丈大人压着不许参加,让他暂停一届,以图厚积薄发。
宋易这次考了三十八名,算是二甲中等靠上的位置,要掉去三甲不容易,可是要排到前面也很难,所以他也就不那么执着了,只要最后名次变动不大即可。
“退之,你说你怎么刚好卡在这个名次上?好似离一甲头三名很近,可又偏偏是二甲,而且历来前三甲若是无大过,基本不会往下调。”宋易手中折扇轻敲,替他分析道。
何文静自己也猜测过原因,从他知道自己没有被黜落时就在考虑自己名次的问题了。
一甲头三名以及传胪可以不用朝考,便能入翰林,只是官品高低的问题。而其余二甲和三甲则要再次考试,选出庶吉士,入翰林院为官,而后再根据考核情况调任官职。
而至于其他没被选中的,则一般是外放地方,品级多数集中在七品。
古来便有非翰林不能入阁的说法,虽然不是入了翰林就一定能入阁,可是要入阁,没有翰林出身便要难上许多。
因此士人对能入翰林院是十分推崇的。自己这个名次卡在这里,应该也是考官拿不准上面的意思,干脆给个稍微考前的名次,可又不算很显眼。总之,怎么确定最后排名,全凭皇帝自己决定。
想到这,何文静也不着急了,自己没被黜落,那说明朝臣对于上面的意思也拿不准,或者说也看出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既然这样,何文静便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答。
“这种事情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反正现在名次已出,再如何也更改不,只能等殿试了。”
说完又看看宋易,道:“你也别掉以轻心,爬上去是很难,掉下去却很容易,要是你一不小心变成同进士,到时连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宋易嬉笑两声,转头就看见了旁边放着的弓箭,好奇的拿起,惊讶道:“你竟然还会射箭吗?”这是什么人啊,还以为他超过自己必然是日夜苦读,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工夫去学别的!
何文静点头,又见他拉弓,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提醒道:“你可小心点,要是不小心拉伤手臂,过几日殿试时你写的字可就不能看了。”
宋易将手中弓箭放下,刚才他已经试过了,要拉开弓弦可不容易,一时又想起会试前,两人在贡院沐浴的场景来。估计他那身板就是射箭练出来的了,等以后自己有时间了,也一定要学起来,可不能再被虐这么惨了。
“对了,我这次来也不为别的,还有一件事。我家老爷子来信说,如今上面不太平,让我在京城注意一点,千万不要在此时站队,也不要去蹚浑水。像咱们这种背景单薄的,就算凑上去,最多也就是个马前卒,你可千万记住了。”
何文静笑着应好,又谢过他好意提醒,至到夜色将晚才送他离开。
而后不久,聂成忠也回来了,还是满身酒气,而且身上带着一点脂粉的香气。
何文静知道这几日他都在参加同窗学子间的宴会,尤其武科出身的,那喝起酒来就跟喝水似的。聂成忠酒量也不错,可是每次回来也都有些晕乎乎的,但是这样身上带着脂粉味道却是第一次,便忍不住好奇问他。
“成忠师兄你这是去哪里了?我好像闻到点胭脂水粉的味道。”
谁知聂成忠听他这样说大惊失色,酒都吓醒一半,慌张道:“我什么也没干,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小妹!”
“我小妹?”何文静更疑惑了,“我为什么要告诉她?不对,我为什么不能告诉她?”难道这两人还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吗?
想到这何文静皱眉,别是他趁自己没注意,勾搭自己小妹了吧?
聂成忠还没反应过来,只说他真的什么都没干,那些人后来请了花娘之后,他便独自一个坐到一边。至于这味道怎么染上的,应该是自己推开花娘时不小心沾上的。
何文静此时关注的重点已经不在他是不是去寻花问柳上去了,见他还扯着自己说千万别误会,干脆直接问,他跟他小妹什么关系。
然后本来半红着脸的聂成忠此刻脸全红了,嗫嚅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跟个小媳妇似的忸怩。
何文静见他这样,心里也有点谱了,便直接问他,是不是欢喜他小妹,然后他就见聂成忠红着脸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又问:“那梅娘知不知道这个事?”
聂成忠立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就是说,两人私下并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举,这倒是让何文静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古板,实在古代对于女子名节看得太重,而且双方父母都健在。虽然聂成忠的父亲看着不是个势力挑剔之人,可是没有定亲之前,最好还是谨慎为上,毕竟最后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问了,只希望成忠师兄记着,没得你父亲应允之前,你若与梅娘遇见时,须得守礼,且最后结果如何,也得看你们两人缘分。”何文静语气严肃。
“我都知道的,退之你放心吧。只是你千万记着回去别提这事啊,我真什么也没干!”聂成忠犹自解释,好似不得他应允便要一直说下去。
何文静也无奈了,他这八字都还没一撇,想太多了吧?
不过聂成忠的为人他也是清楚的,便点头道:“我答应你,只是最后若是梅娘对你无意,不愿嫁你,我也是没法的,这丫头性子拗着呢。”
“你放心,我一定靠我自己把你妹妹娶回家!”聂成忠拍拍胸脯。
何文静被他一噎,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随即又叹口气,算了,这种小儿女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去解决。
至于自己,先准备即将到来的殿试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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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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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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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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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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